江晦沉默着，眼神盯着攻略上【忍耐】两个字，没接话。
家暴真的是忍耐就可以解决的吗？
过了几秒，他忽然抬头，眼神清明。
“如果这副本一直失控，是不是还会有玩家被随机传送进去？”
李冷玉愣了一下，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，却还是点了点头，声音也变得有些失落。
“是。副本失控后，系统不会取消它的传送资格，只会随机匹配玩家。”
“就像俄罗斯轮盘，在一堆有概率存活的副本里放了颗必死的子弹，谁运气差，谁就遭殃。”
李冷玉的这个比方让江晦觉得很生动。
“巧了，一般情况下我就是那个倒霉鬼。”
江晦笑了笑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着微光的塔罗牌，放在茶几上。
牌面上朦胧地浮现着象征着玩偶之家的图案，看起来非常虚幻，就像一阵烟雾，一吹就能够消散。
而这张塔罗牌的边缘上还沾着点细小的饼干渣。
“这是……副本预知塔罗牌？”
李冷玉的目光落在牌面上，瞳孔猛地收缩。
“你从哪找到的？”
江晦根本就没有去过易物阁，这张牌肯定不可能是他买的。再加上就他现在的积分来看，他也买不起。
江晦没有立刻回答李冷玉，反而开口说。
“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。”
“……你问。”
“为什么塔罗牌上的图案有的很清晰，有的却很朦胧？”
江晦问得很认真。
“越清晰说明这个副本离你越近，毕竟每个人进入副本的间隔时限都不一样。”
江晦从李冷玉这里得知答案之后，点了点头，看来褚凝的优先级应该是排在这张塔罗牌之前的。
“现在该你回答我了。”
李冷玉紧紧盯着江晦的脸，她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紧张，像是已经猜到了结果，却还是忍不住寻求一个确认。
“安全屋的垃圾桶里，捡回来的。”
江晦语气平淡，却字字清晰。
“扶澈刚进过副本，短期内不会再被传送。老陈前几天积分扣了一大笔，应该是请人代打了。你处理副本的方式和老陈差不多，要么代打要么用道具跳过。”
“按进入副本的频率算，这张牌，只能是全音的。”
听完江晦的话，李冷玉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，嘴唇动了动，却没说出话来。
“所以现在，你还要不要我进去呢？”
江晦看着她，语气依旧平静，却像一块石头投进李冷玉的心湖，激起千层浪。
李冷玉的手指紧紧攥着沙发扶手，指节泛白。
她想让江晦去——那样全音说不定就安全了。
可话到嘴边，又咽了回去。
江晦才来w-3没多久，和他们非亲非故，凭什么要替全音去送死？
更何况江晦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。
这种话，她怎么说得出口？
她内心的挣扎写满了整张脸，连呼吸都变得急促。
江晦看着她纠结的样子，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下来。
他原本只是想确认，这个刚加入的居所，值不值得他冒险。
现在看来，答案很明显。
扶澈知道后，直接提出要绑定副本道具和他一起进，哪怕自己不擅长这类副本。
老陈更是说自己可以花不封顶的积分帮他们跳过，从没想过让全音和他去冒险。
而此刻坐在自己眼前的李冷玉，哪怕心里急着守护全音，也没开口逼他，反而在为他犹豫。
这一屋子人，根本不像从刀山血海里爬到w区的玩家，倒像一群守着温暖的普通人。
江晦忽然笑了，站起身，伸手拍了拍李冷玉的肩膀，语气轻松。
“别跟自己较劲了，我早决定去了，不然也不会在这问你这么多。”
“你……”
李冷玉猛地抬头，眼里满是惊讶。
“扶澈和老陈我都问过了。”江晦补充道，语气里带着点无奈。
“扶澈非要跟我一起进，我没同意——他擅长数据分析，不擅长这种未知危险的副本。”
“老陈说要给我买跳过副本的道具，我也拒绝了——这次能跳，下次呢？以我的运气，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被传进去，总不能一直靠别人。”
他顿了顿，看着李冷玉逐渐红了的眼眶，又扬了扬手里的金色纽扣，语气带着点调侃。
“而且，我还没确认这纽扣是不是真的。你刚说它是死亡契约碎片做的，没骗我吧？”
李冷玉的泪珠一颗一颗从眼眶里涌出，顺着脸颊砸在沙发上。
她吸了吸鼻子，用力点头。
“没骗你……是真的，触发后绝对能把你传出来……”
“那不就得了。”
江晦笑着摆摆手，转身往楼梯走。
“别哭了，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。”
“我明天再刷刷攻略，就准备直接进副本了，早进说不定早解决。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帮我盯着点全音，别让她知道这事。”
说完，他一步跨上楼梯，留下李冷玉坐在沙发上，看着他的背影，眼泪掉得更凶。
这个刚到w-3没多久的家伙，只是看起来冷硬，拒人千里之外，其实人很好，真的是那种投桃报李的人。
江晦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转角。
前厅里的暖黄壁灯依旧亮着，将沙发和茶几的影子拉得长长的，落在墙角的阴影处。
李冷玉还坐在沙发上，指尖残留着眼泪的湿意，刚想抬手擦掉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布料摩擦的声音。
她猛地回头，只见一个毛茸茸的白色身影从阴影里慢慢走出来。
是全音。
她的怀里抱着她最爱的巨大兔子玩偶，玩偶的耳朵被她攥得皱巴巴的。
全音的小脸埋在玩偶绒毛里，只露出一双红红的眼睛，睫毛上还挂着没掉的泪珠。
“音音？你怎么在这？”
李冷玉连忙起身，声音放得极轻，怕吓着她。
全音把手指放在嘴边，轻轻比了个嘘的手势。
然后快步走到李冷玉面前，踮起脚尖，一下子埋进她怀里，兔子玩偶被挤在两人中间。
眼泪瞬间浸湿了李冷玉的衣角，全音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出来，带着浓浓的鼻音。
“我……我刚才在这儿找我的东西，听到你们说话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