线?
罗浩又一次没听懂,但这一次他没有问,他只是用近乎于仰望神只的目光盯着江澈。他开始理解为什么大帅会说“月蚀之日”的战后评定江澈当居首功。
那根本不是因为他斩杀了一头魔帝,而是因为这个男人所掌握的是一种完全凌驾于他们这些“武夫”认知之外的力量!那是一种可以斩断“因果”,改写“规则”的力量!
不错。
江澈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,笔尖那沾染的酒液已经蒸发殆尽,他看了一眼楚非衍,眼神里带上了一丝赞许。
眼光还行。
这‘牡丹蛊’本体并不在此地,它只是以在场所有人的七情六欲为‘土壤’,悄无声息的探出了一根看不见的‘根茎’,刚才那歌女和这两位大人就是被这根茎缠绕得最紧的三个人。
而这位李学士……江澈瞥了一眼那个已经出气多入气少的翰林学士,……就是那根茎准备开出的第二朵‘花’。
我刚才做的很简单,江澈将那支狼毫笔轻轻的放回了笔架之上,动作平缓而从容,我只是找到了那根连接着他和他身后‘东西’的线……
然后……
把它斩了。
斩了。
他说的云淡风轻,却听得在场所有人都毛骨悚然!看不见摸不着的“线”,他竟然能找到?还能斩断?这已经不是术法的范畴了!这是……神通!
原来如此……
楚非衍喃喃自语,眼神里那骇然之色更浓了。
以奇门遁甲之术强行蒙蔽天机,于虚空之中定位‘因果’之线……再以至阳的烈酒为‘墨’,以文人的狼毫为‘刀’,斩断情丝断绝联系……
好手段!真是好手段!
他看着江澈的目光已经彻底变了,如果说之前是棋逢对手的兴奋,那么现在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忌惮!因为他很清楚,江澈能斩断李文博的“线”,就同样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斩断他楚非衍的命线!
就在这满场都为江澈那神乎其技的手段而心神摇曳之时,江澈的眉头却忽然微微一皱。
他突然抬起了头,目光如同一道无形的利剑瞬间穿透了摘星楼的屋顶,望向了那片漆黑的夜空!
有意思,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斩了小的,就惹出了老的吗?
众人闻言皆是一愣,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江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,一股难以言喻的恶意就毫无征兆的降临了!
那是冰冷,粘稠,充满了怨毒与愤怒的窥视感!仿佛在那遥远的九天之上,有一只看不见的巨大眼球缓缓的睁开了,那冰冷的瞳孔穿透了无尽的空间,精准无比的聚焦在了这座灯火通明的摘星楼之上!聚焦在了三楼之内每一个活着的生灵身上!
是谁……
一个古老,嘶哑,不辨男女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响了起来!
敢剪断我的花茎?
噗通!噗通!
一瞬间,三楼之内除了江澈,萧红绫,楚非衍,柳知意以及罗浩这寥寥数人之外,其余的所有人包括那些训练有素的捉妖司缇骑,全都两眼一翻口吐白沫,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般齐刷刷的昏死了一地!
仅仅是一道跨越了不知多少里路的目光!便造成了如此恐怖的杀伤!
那目光的主人……其实力又该是何等的恐怖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