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红绫的寝殿内,暖黄的灯火驱散了室内的阴冷,却驱不散她心头的迷雾。
柳知意为她换上舒适的寝衣,又端来一碗安神的莲子羹,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喝下,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。
知意,我头疼。萧红绫放下玉碗,秀气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,心里也堵的慌,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,可就是想不起来。
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,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满是茫然与不安。
可能是今天动静太大,你动了元气。柳知意坐在她床边,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,声音放的极柔,你忘了,曹化淳那个老阉狗设下的陷阱,我们差点就…
萧红绫疑惑的抬起头,那个叫江澈的,他真是我的长随?
柳知意的心猛的一颤,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:是啊,他…他一直都是你的长随,只是为人低调,你平时没太注意而已。
是吗?萧红绫喃喃自语,眼神飘向窗外。
她总觉得不对劲。
一个平时没太注意的长随,为什么在看到他受伤时,自己的心会那么疼?
为什么他看着自己的眼神,会那么悲伤,那么…温柔?
那眼神像一张无形的网,让她感到窒息,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,让她想要靠近。
这种矛盾的感觉,快要把她逼疯了。
别想了,红绫。柳知意轻柔的为她掖好被角,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。睡一觉,明天就什么都好了。
萧红绫疲惫的点了点头,闭上了眼睛。
可她知道,这个夜晚,注定无眠。
与此同时,公主府另一端的院落里。
江澈盘腿坐在床上,双目紧闭,默默运转着体内的气息,修复着受损的经脉。
那场以命换命的禁术,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生机。若非奇门一脉的秘法护住了心脉,恐怕他早已是一具真正的尸体。
一个时辰后,他缓缓睁开眼,吐出一口浊气,脸色依旧苍白,但呼吸总算平稳了许多。
他没有点灯,任由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台,洒在房间的地板上。
目光所及之处,是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书桌。
桌上,静静地躺着一枚玉佩。
那枚被她嫌弃“丑死了”,随手丢给他的玉佩。
江澈的指尖轻轻拂过玉佩冰凉的表面,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一日,她叉着腰,鼓着腮帮子,一脸傲娇的对自己说:本公主赏你的,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,不许再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!
那时的骄横,那时的霸道,此刻想来,却是那么的…遥不可及。
心口处,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,比修复经脉时还要疼上千倍万倍。
他死死的攥住那枚玉佩,冰冷的触感仿佛能稍稍缓解他灵魂的灼痛。
他知道,柳知意和大帅都在用谎言保护着她,也在保护着他。
他不能露出任何破绽。
从今往后,他只是凤阳公主府一个最不起眼的长随。
一个为了保护公主而身受重伤,所以被公主记住了名字的长随。
仅此而已。
他靠在床头,一夜无眠,只是静静的看着那枚玉佩,直到窗外的天际,泛起一抹鱼肚白。
新的一天,开始了。
江澈站起身,将玉佩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。
他推开门,迎着微凉的晨风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
既然成了她的长随,那就要有长随的样子。
照顾她,保护她,直到她重新想起一切。
就从第一顿早饭开始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