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吧?!!这么临时提要求?”
孙青云的声音让周边好几个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。
“现在提要求?这个也略微惯着他们了啊。”
孙青云稍微压低了音量,电话那头是鲁本。
“哎呀~~我就说,这他妈临时提这种要求,就算能做,我也没预算啊。是吧?”
“不是预算的事情。”
明天就出发去上海,后天就开发布会,这个时候日本人对鲁本说,希望比较大的媒体到时候做一点报道。
鲁本自然不想麻烦,不想麻烦孙青云,也不想自己折腾,只不过顺势拒绝了好几次,日本人死活都不同意。
孙青云虽然嘴上没答应,但是鲁本知道他一定咬着牙接下来了。
“上次ttNews的合同,执行权益怎么说?”
孙青云直接问拍了拍周栩,问道。
这种微妙的动作似乎缓和了两人之间的情绪——借着工作的名义,有人借此展开一段情缘,有人延续着一段爱恋,这名义的确好使。
“就用了一次软文,其余还有啊。具体我可能还好和顾妮那边确认下。”
周栩回过头,他开始尝试把心里的情绪放在一旁,面对孙青云的时候只是尽量去想工作的时候。
“看看能不能和吴老师那边约一下,后天下午的活动,喊他们去报道一下,用我们的权益,小的软文权益就行。”
孙青云又补充了一下,
“尽量争取本人过来。”
行业里面有个约定俗成的习惯,如果不需要记者过去充人数的话,记者很忙的情况下会直接不去现场,收到主办方的通稿后采写发布了,依然算作一次合作。
如果主办方的确需要记者的出席,甚至需要记者和与会人员有些互动,这种一般就要提前打招呼,大家也倾向于邀请和自己关系不好的记者。
这次合作,日本人显然希望是后者,活动场地他们都解决了,现在想白嫖通生的媒体资源,还希望记者能好好表现。
看来对方也是深谙跪舔领导之道。
周栩点了点头,
“还有么?”
“没了,你去忙吧。”
孙青云感觉到他已经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,但是一旦和自己聊的多,似乎总是有种随时爆发的感觉。
第二天一大早,孙青云一个电话打破了周栩的梦。
周栩不知道他是发神经还是有工作,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。
“怎么?”
“你记得穿西装,这种正式场合,日本人比较在意。”
“好的。”
周栩满口答应,闹钟还早,此刻他只想回笼一下。
「什么?!!」
挂完电话刚躺下,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这个季节的西装。
之前的西服很薄,更适合夏秋穿。
现在这个季节,虽说要开春了,但是乍暖还寒,穿起来还是太薄了。
当然,他知道家里还有一套。
「不行不行,他做的衣服,死都不要穿。」
脑海中一股声音,
「穿吧,只是为了工作,不然又要花钱买套新的。」
「不要和钱过不去。」
「不穿又能怎么办,现在商场还没开门,再说,何必去花钱呢?」
「对啊对啊,没有必要和钱过不去。」
脑袋里面乱糟糟,周栩望着阳台,天色已经亮起来了,似乎太阳也出来了,不过的确,离商场开门还早。
「何苦花钱呢?孙青云那个狗东西也是欠自己的,欠一个——承认错误和道歉。」
这么想,的确心里好受多了。
周栩穿上那套西装,他隐约记得当时选的似乎不是这块布料,不过当时只是量了自己的尺码,其余基本都是孙青云在那边和裁缝师傅对接的。
镜子里的自己,大概配得上「气宇轩昂」吧,周栩心里偷偷乐了。
果然男人最好的医美就是一套西装,而且当时孙青云一起配了衬衫,里面还有个小马甲,一套刚刚好。
周栩稍微抓了抓头发,喷了点香水,背着书包奔向火车站。
孙青云实实在在愣住了,他没见过这样的周栩。
老实说之前虽然也穿着西装,但是那种快消品牌的成衣,在周栩身上并不得体。
孙青云看过,袖子扣合适的,但是似乎周栩从不扣上扣子。再正式的场合他都不扣——大概是扣不上吧。
孙青云心里是有点美滋滋的,
「看吧,还是我能把你打扮帅气。」
但是周栩依旧板着脸,他也没法说什么。
他依旧躲得远远的,火车票没有一起买,两个人压根不在一个车厢。
“我们直接酒店见吧。”
“一起。”
“我坐地铁。”
“太慢,到了酒店需要check一下明天的议程。”
“那我自己打车。”
“不报销。”
周栩终究败给了几两碎银。
下了高铁打车,他一个箭步坐在了副驾驶——坚决拒绝和孙青云有工作以外的接触。
孙青云自然看得出来他心里想些什么,这种小孩子般的斗气,周栩认认真真的执行着。
等到了酒店check in,前台确认一间双床房,周栩几乎愤怒的看着孙青云。
在他看来,孙青云是故意为之的,之前明明两人说好不住一起。
孙青云不多说,两人一前一后慢悠悠进了房间。
周栩心中又泛起一丝厌烦。
“明天穿这双鞋。”
孙青云拖着一个行李箱,刚进房间放好行李,他就打开箱子,递给周栩一双崭新的皮鞋。
“和西装一起的,那天忘记给你了。抱歉。”
「抱歉?为这个事你抱歉?你和别人睡觉,你怎么没和我抱歉?」
周栩压抑着心中的火气,狠狠的接过鞋子,头都没抬一下。
他套了套,合脚,的确这鞋子看起来就很——商务。
“和西装一起的,那天忘记给你了,抱歉。”
周栩抬起头,心想,「什么鬼,不能一次给完么?」
孙青云递过来一个领带,深蓝色的领带上有黄色的斜线条装饰着。
“谢谢。”
“不用。”
孙青云倒是反应迅速,给完领带,他带着微笑,望着周栩。
正是上午,阳光正烈,房间里面被照的十分明亮,
“周栩?”
孙青云一直站着,忽然开口。
这一声叫的有点沙哑,却又十分温柔。
周栩愣了一下,慢慢抬起头,这个架势,孙青云一定是要说什么。
“周栩,春节的事情是我不对,我的确做的很过分,让你……”
周栩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着孙青云,他嗫嚅着,不再说话。
“让你……受委屈了。”
好似漫长的等待,周栩其实还沉浸在刚刚他递过来的鞋子和领带,这种主动的细心,的确让他有点招架不住。
这么一句“受委屈了”,又有谁真的懂得周栩最近的委屈呢。
泪水忽然就止不住涌了出来,他当然受委屈了。
「孙青云,我的确很委屈,
我委屈自己一个人搬家,只想告别你;
我委屈职场中必须仰望你,只想远离你;
我委屈被别人凌辱不敢诉说,只想抱紧你;
但是无数个夜晚,我却等不到你。」
上次的告别,好似从周栩的生活里抽走了所有生机,于是所有的花朵都枯萎,所有的色彩都灰暗。
这么突如其来的“受委屈了”,让周栩感到无比的委屈,为什么这么迟才来,为什么最终还是道歉。
早知道错,一开始为什么不道歉。
周栩像一个小屁孩,坐在床头愣住,泪水瞬间奔涌,于是哭声肆意充斥了整个房间。
这个架势,孙青云完全没有想到。
但是瞬间,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混蛋。
这个男孩哭泣的每一声,何尝不是对自己的极度在意,何尝不是对最近的无尽委屈。
孙青云以为,周栩不过和自己一样,想着一场游戏一场梦。
现在他才清楚的知道,这个男孩深深爱着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