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刚爬过顾家的院墙，柳玉芬就抱着一堆衣服，“哗啦” 一声扔在院中的洗衣盆里。衣服上沾着的油污顺着盆沿往下滴，落在青石板上，留下一道道深色的印子 —— 有顾浩的脏外套，袖口还沾着泥；有柳玉芬自己的花布衫，领口蹭着圈油亮的污渍，一看就是吃早饭时溅的。她双手叉腰，对着正在扫院的赵秀兰喊：“秀兰姐，快过来洗衣服！我还要去镇上买东西，别耽误我时间。”
赵秀兰握着扫帚的手顿了顿，扫帚杆是竹制的，磨得光滑，却还是硌得手心发紧。她转过身，看着盆里油腻的衣服，水刚倒进去就变成了灰黑色，油污浮在水面，像医院里没洗干净的药碗。她的旧围裙沾着点肥皂沫，是昨天洗顾衍军装时蹭的，边角已经磨起了毛，蹭在胳膊上有点痒。
“这衣服是你和浩浩的，你自己洗。” 赵秀兰把扫帚靠在墙角，声音不大，却很坚定。她弯腰拿起木搓衣板，板子边缘被磨得圆润，拍在盆里 “砰砰” 响，溅起的灰水落在她的布鞋上，留下点点污渍。
柳玉芬愣了愣，像是没听清：“你说啥？我以前不都让你洗吗？这点活你都不想干了？” 她往前走了两步，身上的雪花膏味混着油污味，呛得赵秀兰往后退了退。
赵秀兰搓着衣服的手没停，指尖蹭过油腻的布料，滑溜溜的，却带着股腻味。她突然想起顾衍小时候 —— 那时候顾建国还没娶柳玉芬，顾衍才五岁，总在她洗衣服时蹲在旁边，小手递过肥皂，奶声奶气地说 “娘，你别累着，我帮你递肥皂”。那时候的衣服都是干净的，没有这么重的油污，洗起来也轻快。她对着空气小声说：“衍儿，娘今天终于敢跟她对着干了，你要是在，肯定会支持娘的。”
陆柒柒从屋里出来，手里攥着个布娃娃（狗蛋送的，边角有点磨毛），看见这一幕，赶紧走过来。她摸了摸盆里的衣服，油污沾在指尖，黏糊糊的，像医院里沾了药膏的纱布。“柳婶，赵婶年纪大了，你自己的衣服自己洗，我娘都说，自己的活要自己干。” 她对着空气说，“王姨，你看赵婶终于反击了，像护士帮我怼那些欺负我的病友一样，我真开心。”
柳玉芬见柒柒也帮着赵秀兰，有点生气：“我昨天还帮你买了块肥皂，柠檬味的，你咋不领情？” 赵秀兰停下手里的活，看着她：“我自己有肥皂，胰子皂洗得干净，不用你买的柠檬皂，太贵了，浪费钱。” 柳玉芬又换了个话题：“顾浩的袜子脏了，堆在床头，你帮他洗呗？他还小，不会洗。” 赵秀兰摇了摇头：“他都八岁了，自己的袜子自己洗，以后才能懂事，总不能一直惯着。”
柳玉芬讨了个没趣，正要张嘴骂，院门口传来顾建国的脚步声。他扛着锄头，身上沾着泥土，刚从地里回来。看见赵秀兰站在盆边，柳玉芬却坐在石凳上，皱着眉说：“柳玉芬，你别总让秀兰干活，你自己也干点活，秀兰年纪大了，哪经得起你这么折腾？”
柳玉芬没想到顾建国会帮着赵秀兰，一下子站起来，脸涨得通红：“我…… 我就是让她帮点小忙，又不是让她干啥重活！” 顾建国把锄头靠在墙上，走过来拿起搓衣板：“小忙也不行，自己的衣服自己洗，以后别再让秀兰帮你洗了。” 他又对赵秀兰说，“秀兰，你别惯着她，她自己的活让她自己干。”
赵秀兰点了点头，对着柳玉芬说：“以后你自己的衣服自己洗，浩浩的衣服也让他自己学着洗，我不会再帮你洗了。” 柳玉芬气得说不出话，手指着赵秀兰，却没敢骂出口 —— 顾建国在旁边看着，她怕顾建国生气。
柒柒对着空气说：“王姨，顾爷爷帮赵婶了，赵婶第一次反击就成功了，像我第一次敢跟张翠花说不一样，真厉害。” 顾建国看了看柒柒，笑着说：“柒柒，你也别惯着她，她要是再欺负你，你就跟我说，我帮你。” 柒柒点了点头，柳玉芬气呼呼地拿起盆里的衣服，转身回了屋，嘴里还嘟囔着：“不帮就不帮，我自己洗也能洗干净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