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慕言这话问得突兀，正在安静吃饭的霍景行猝不及防，直接被口水呛到，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，脸都憋红了，好半天才勉强平复下来。
沈慕言看着他这夸张的反应，脸色有些僵硬，语气带着不满：“你什么意思？至于这么激动吗？”
霍景行表情复杂地看着她，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挣扎，半晌，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，用一种近乎视死如归的语气，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：“……如果你真的喜欢……我，我可以给你买。”
天知道他说出“买裙子”这三个字需要多大的勇气！
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里，一个大男人穿裙子，这简直是……一言难尽！
可他看着沈慕言那期待的眼神，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，甚至内心深处还涌起一股诡异的，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说错话。
不就是男人穿裙子嘛，也没什么的……看习惯就好了。
沈慕言仔细观察着他脸上那精彩纷呈的表情变化，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，看来她还是说的太直接了。
她轻咳一声，换了个更迂回的说法：“我就是觉得吧……男人和男人谈对象，总归没有……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那么……合适，你觉得呢？”
她本意是想引导他思考性别差异，为后续坦白做铺垫。
谁知，霍景行听到这句话，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，周身的气压瞬间降低，整个人变得紧张而充满戒备。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他猛地盯住沈慕言，声音紧绷：“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？你刚才说想穿裙子……是因为我？”
一个惊人的猜测在他脑海中闪过，慕言想穿裙子，是因为他？
慕言竟然愿意为了他，做到这个地步？他就说嘛，平白无故的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想穿裙子了？
一股巨大的感动和心疼瞬间淹没了他。
霍景行猛地站起身，不由分说一把将还坐在凳子上的沈慕言紧紧搂进怀里，手臂箍得死死的，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：“别管其他人怎么说！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！你穿什么我都喜欢！你是男是女我都喜欢！”
他用力抱着怀里的人，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，语气斩钉截铁，带着不容置疑的深情和心疼：“慕言！不要为了我，委屈你自己！我们这样就很好！”
沈慕言：“……”
她整个人都被勒懵了，脸颊被迫贴在对方结实滚烫的胸膛上，能清晰地听到他激烈的心跳声。
等等！这都哪跟哪啊？这家伙又脑补了些什么鬼东西？怎么还自我感动上了？
她试图把人推开，可霍景行抱得极紧，一下子竟然没能推开。
“你……你先放开我！”沈慕言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，挣扎着闷声道：“饭……饭还没吃完呢！”
霍景行却仿佛没听见，依旧沉浸在自己脑补出的、沈慕言为他忍辱负重的悲情故事里，抱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，低声在她耳边重复：“别想那么多，真的，别委屈自己……”
沈慕言无力地翻了个白眼，我什么时候委屈过自己？
我是那种为了别人委屈自己的人吗？
沈慕言终于用力从他怀里挣扎出来，气息还有些不稳，没好气地指了指桌上还没吃完的饭菜：“赶紧吃饭吧你！”
她在心里叹了口气，算了，跟这个脑补过度的家伙现在说不清楚，还是等吃完饭，大家都冷静点再试着告诉他吧。这件事一直瞒着，总归是不好。
等着以后被霍景行发现，还不如她自己掌握主动权。
霍景行看着沈慕言似乎带着点愠怒的侧脸，心里有些忐忑，默默坐回座位，拿起筷子，却食不知味。
他仔细回想着自己刚才说的每一句话，试图找出是哪句惹她不高兴了，是买裙子不够真诚？还是刚才的告白不够到位？
一顿饭在略显沉闷的气氛中结束。
收拾碗筷时，沈慕言深吸一口气，决定再做最后一次努力，这次问得更直接些。
她看向正在帮忙擦桌子的霍景行，神色认真地开口：“大哥，我是说如果……如果我突然变成一个女孩子，你会怎么办？”
霍景行擦桌子的动作一顿，抬起头，看向她的眼神无比坚定，甚至带着一种……包容，他不假思索。
“慕言，你放心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，我都喜欢！你就是变成一只狗，我都喜欢！这辈子我就认定你了！”
他觉得自己这个回答简直完美，他已经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了，慕言这下总该放心，不会再胡思乱想，再产生那种“委屈自己穿裙子”来迎合他的离谱念头了吧？
霍景行这一番话说出来，直接把沈慕言给整不会了。
沈慕言嘴角抽搐了一下，心里那点坦白的心思瞬间消失了。
算了，就让这傻子把她当男的吧，总比当狗好！
沈慕言抬腿，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脚，语气带着十足的嫌弃：“你还是少说点话吧！去，把饭盒刷了！”
霍景行被踹得愣了一下，看着沈慕言明显不想搭理他的样子，心里更加困惑了。
怎么慕言好像……更生气了？
他摸了摸被踹的小腿，虽然不疼，但满心委屈和不解，只好老老实实地拿起饭盒，默默走向水池，一边刷一边继续琢磨：到底哪里又出错了？
霍景行老老实实地把饭盒刷得锃亮，放好。回到屋里，看着坐在床边似乎还在生闷气的沈慕言，他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。
他蹭到沈慕言身边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，想抱抱她，缓和一下气氛。结果手还没碰到人，就被沈慕言一个干脆利落的白眼给瞪了回来。
霍景行的手僵在半空，收回来不是，继续伸过去也不是，整个人显得无措又委屈。
他想道歉，可搜肠刮肚也不知道自己具体错在哪里，想再说点什么表忠心，又怕哪句话不对再次点燃炸药桶。
霍景行就那么杵在那儿，可怜兮兮的眼神像只大型犬。
沈慕言本来还有点火气，看他这副笨拙又真诚的模样，心里的那点不快倒也散了大半，只是面上还强装着冷淡。
霍景行憋了半天，总算找到一个安全的话题，声音都放轻了些，带着点试探：“慕言……你什么时候休息回家？”
沈慕言经他这么一提醒，才想起自己还有件正事没跟他说。她调整了一下表情，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平常，说道：“对了，有件事忘了跟你说。我明天就去报名，参加明年春天的军区医院选拔考核，报完名就回家，这次能休四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