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垂平定内乱、总揽燕国大权的消息,如同一块沉重的乌云,笼罩在太行山上空。短暂的和平发展期宣告结束,空气中再次弥漫起紧张的气息。启活营这台精密的机器,在熊启的意志下,全力运转,进入了最后的冲刺备战阶段。
校场之上,杀声震天,但已非简单的冲杀演练。三千常备战兵被分成红蓝两军,在张龙、赵虎的指挥下,进行着大规模的攻防对抗演习。一方模拟燕军精锐步骑混合进攻,另一方则依托模拟寨墙和预设阵地,演练着如何用神机弩的密集箭雨阻滞骑兵,用长枪阵抵御重甲步兵的冲击,以及小队精锐如何利用地形进行侧翼反击。演练极其逼真,甚至允许一定程度的“合理”伤亡,以锤炼部队在真实战场上的承受力与应变能力。新补充的五百骑兵在刘骁带领下,反复演练着迂回包抄、袭扰粮道、追击溃敌的战术。
郑楠的秘密试验场终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。经过无数次危险的配比试验和惨痛的失败(甚至炸伤了几名工匠),一种被命名为“猛火油”的粘稠膏状物终于定型。将其盛于特制的薄壁陶罐中,罐口以浸油麻布密封。使用时,点燃麻布,用力投掷而出,陶罐碎裂,膏油四溅,附着在木质器械、帐篷甚至人身上剧烈燃烧,极难扑灭。
熊启亲自观看了试射。看着那熊熊烈焰在预设的木靶上疯狂蔓延,将一切化为灰烬,他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。
“此物,便命名为‘烈火罐’。”熊启下令,“即刻起,秘密批量制作,优先配备给常备战兵中的掷弹队!使用方法与注意事项,需严格训练,绝不可出错!”
与此同时,李胤主持的蒙学馆也展现出了超出预期的效果。那些原本只知厮杀的军汉们,在学习了简单的战例分析和地理知识后,看待战局的角度开始发生变化。而孩童们朗朗诵读的“保家卫国、同舟共济”的篇章,更是在潜移默化中塑造着新一代对启活营的认同感。一种超越血缘和地域的、基于共同信念的凝聚力,正在悄然滋生。
然而,外部的压力也在与日俱增。林婉儿影卫网络的回报越来越频繁,内容也愈发令人不安。
“慕容垂已下令,命南讨大都督慕容厉加紧筹备南征事宜,目标疑似盘踞河南的乞活军李农部。但同时,龙城方向的慕容恪旧部也有异动,大量粮草正向西线运输……慕容垂的真实意图,难以判断。”林婉儿汇报时,清冷的脸上也带着一丝凝重。
慕容垂用兵,向来虚实难测。他可能真的大举南下,先解决肘腋之患的李农;也可能明修栈道,暗度陈仓,将主力悄然西调,给予启活营致命一击;甚至可能双管齐下!
这种不确定性,才是最折磨人的。
“无论他剑指何方,我们都必须做好他随时可能西顾的准备!”熊启斩钉截铁,“传令前沿所有烽燧哨卡,日夜双岗,警惕提升至最高!游骑斥候活动范围向外延伸五十里!我要第一时间知道,燕军主力的确切动向!”
整个启活营的神经都绷紧了。军民们一边抓紧最后的时间加固工事、储备物资,一边不安地眺望着东方,等待着那决定命运的消息。
这一日,一队从河南方向返回的商队,带来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。他们在黄河边目睹了燕军大规模搭建浮桥的景象,舟船往来,兵力调动频繁,南征的迹象似乎非常明显。
消息传来,峪内不少人暗自松了口气,觉得压力或许会转向李农。
但熊启和李胤、林婉儿等核心人物却不敢有丝毫放松。
“慕容垂奸猾似鬼,此举未必不是疑兵。”李胤沉吟道,“即便其真欲南征,亦可能以偏师牵制李农,主力依旧西来。不可不防。”
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们的担忧,次日清晨,最东面的一处烽燧,燃起了代表“发现大队敌军”的三股浓烟!
山雨,终于要来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