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风跟掺了沙的冰刀子似的,刮得脸颊生疼。
林峰半瘫在天台水泥地上,胸口还在起伏——刚硬扛完一波贴脸的浪头,筑基期的灵力跟被戳破的气球似的,漏得只剩个底,经脉酸胀得像是被钝器碾过,连抬手擦脸上泥水的力气都快没了。
“靠,这破潮汐力是跟我杠上了是吧?”他啐了口混着砂砾的唾沫,语气里满是暴躁,“刚喘口气就又来,真当筑基期是充电宝无限续航啊?”
【谁让你刚才硬撑着挡浪?】系统的机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,【早让你缩在楼道里苟着,偏要逞能站天台,现在灵力见底了吧?活该!】
“闭你的乌鸦嘴!”林峰翻了个白眼,刚想闭眼喘口气,一阵尖锐到刺耳的哭喊声突然扎进耳朵里——不是大人的哀嚎,是小孩的,脆生生的,带着濒死的绝望,顺着风往天台飘。
他猛地抬眼,视线穿过灰蒙蒙的雨幕往下扫——百米外的海堤早被冲垮了,浑浊的海水还在往岸上漫,没过脚踝的淤泥里,七八个半大孩子正死死扒着一块倾斜的水泥板,跟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最大的男孩也就十岁出头,浑身湿透的衣服贴在瘦骨嶙峋的身上,冻得嘴唇乌青,却还死死护着身后的几个小孩;最小的丫头片子顶多五岁,怀里抱着个掉了耳朵的布娃娃,哭声都快断气了,每一次浪头拍过来,她都吓得往男孩身后缩,小身子抖得跟秋风里的叶子。
不远处,几个大人疯了似的往孩子那边冲,却被半米高的余浪掀得东倒西歪,泥水灌了满裤腿,有人膝盖磕在碎石上,鲜血瞬间混着泥水晕开,却还是挣扎着要爬起来,嘴里嘶吼着“孩子!我的孩子!”,那声音里的绝望,听得人头皮发麻。
更要命的是,远处海平面上,一道卷着碎石和断木的浪头正慢悠悠地涌来——速度不算快,却带着毁天灭地的压迫感,所过之处,原本就残破的矮房瞬间被冲垮,塑料盆、碎木板在浪尖上翻滚,像被随意丢弃的垃圾,眼看就要拍向水泥板上的孩子。
“我操!”林峰瞳孔骤缩,身体比脑子先动了。他撑着地面猛地站起来,掌心瞬间凝出淡青色的微光——筑基期仅剩的灵力被他强行调动起来,一道半透明的能量盾顺着天台边缘往下铺,精准地罩住了水泥板下的孩子们。
【你疯了?!】系统的声音瞬间炸了,【灵力只剩一成了!你这破盾撑不过一秒就得碎,到时候连你自己都得被浪拍飞!】
“少逼逼,来不及了!”林峰咬着牙,手指死死攥紧,能量盾又加厚了一层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,经脉里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,灵力像流水似的往外泄,额角的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淌,视线都开始发花。
浪头“轰隆”一声撞在能量盾上,淡青色的光膜瞬间剧烈晃动起来,像被风吹得快要破的泡泡。林峰被震得往后退了两步,后背狠狠撞在天台栏杆上,喉咙里一阵发甜,差点喷出一口血。
水泥板下的孩子们吓得瞬间噤声,一个个缩着脖子,透过透明的光膜仰望着天台方向。那个抱布娃娃的小丫头,泪眼朦胧地看着林峰的身影,声音细若蚊蚋:“哥……哥哥……”
就这一声,让林峰原本紧绷的神经莫名一软。他咬着牙,把最后一丝灵力也灌进了能量盾里——光膜重新稳定下来,浑浊的海水顺着盾面往下流,在孩子们面前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,连一滴脏水都没溅进去。
楼下的大人们也愣住了,原本绝望的眼神里突然燃起了光,一个个仰着头,盯着那道淡青色的光膜,有人激动得跪了下去,对着天台的方向不停磕头,嘴里喃喃着“恩人”“活菩萨”,还有人哭得撕心裂肺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林峰瞥了一眼,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,语气冷得像冰:“别跪了!赶紧找地方躲着,这盾撑不了多久!”
他这话真不是吹——筑基期的灵力彻底耗空了,能量盾的光膜开始变得暗淡,像快没电的灯泡,忽明忽暗。经脉里的疼越来越剧烈,他的腿开始发抖,脸色苍白得像纸,连站都快站不稳了。
【警告!灵力耗尽!再撑下去能量反噬,你得躺半个月!】系统的声音里带着点慌,【赶紧撤盾!别管这些小鬼了,你自己命重要!】
“撤个屁!”林峰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,“我不是圣母,懒得管别人死活,但眼睁睁看着一群孩子被浪拍死,我做不到!”
他深吸一口气,猛地闭上眼,试图调动体内仅剩的一丝内息——可经脉里空荡荡的,连一丝灵力都榨不出来了。能量盾的光膜越来越淡,眼看就要碎了。
就在这时,浪头终于渐渐平息,海水开始慢慢往回退,露出了满是淤泥的街道。林峰松了口气,再也撑不住,收回了能量盾,双腿一软,直接瘫倒在天台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了。
水泥板下的孩子们安全了,一个个从板下钻出来,朝着天台的方向用力挥手,小脸上满是感激,齐声喊着“谢谢哥哥”。那个抱布娃娃的小丫头,还把布娃娃举过头顶,对着林峰的方向晃了晃,眼睛亮晶晶的,像藏了星星。
楼下的大人们也围了过去,抱着孩子,激动得哭了起来,有人抬头对着天台喊:“恩人!请问您叫什么名字?我们一定报答您!”
林峰摆了摆手,没说话——他现在连张嘴的力气都没了,哪还有心思管什么报答。
【嘴硬心软的蠢货。】系统的声音软了下来,没再吐槽,只是默默传输了一丝微弱的能量,帮他缓解经脉的酸痛,【下次再这么逞能,我真不管你了。】
“知道了……啰嗦鬼……”林峰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,语气里没了之前的暴躁,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。
风还在吹,带着海水的咸腥,却没了之前的凛冽。楼下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劫后余生的庆幸,孩子们的笑声混着大人的交谈声,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,格外清晰。
林峰躺在天台上,看着灰蒙蒙的天空,心里突然觉得——刚才耗空灵力,好像也没那么亏。
他不是圣母,不会主动去救谁,更不会当什么救世主。但谁要是敢在他眼前,欺负这些手无寸铁的孩子,他不介意让对方彻底人间蒸发,连渣都不剩。
毕竟,筑基期修士的善意,从来都不是廉价的——但也绝不是冷漠的。
远处的发动机还在嗡嗡作响,大地偶尔传来轻微的震颤,提醒着所有人,这末日的苦难,才刚刚开始。而林峰,只是躺在天台上,静静恢复着力气,等待着下一场未知的风暴——他知道,在这吃人的末日里,只有足够强,才能守住自己想守的,才能活得更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