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曼的手腕被王老六攥得生疼，骨头像是要被捏碎一般，她强忍着没吭声，眼底的警惕却又深了几分。她瞥见王老六身后柴房木门上那把锈锁，锁孔里插着的钥匙纹路凹凸分明，和西郊仓库案现场遗留的那把钥匙拓印，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
“大爷，您这是做什么？”陈曼压着嗓子，故意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，手里的蛇皮袋顺势滑落在地，里面的废铁丝叮叮当当地滚了出来，“我就是个收废品的，哪敢碍您的事啊，您松开我，我这就走。”
王老六浑浊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温度，他上下打量着陈曼，嘴角扯出一抹冷笑：“收废品的？我看你是穿了层皮的条子吧。”他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，陈曼疼得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，却依旧咬牙硬撑着，“您这话可不能乱说，我上有老下有小，就靠收废品混口饭吃，条子哪能看得上我这营生？”
“混饭吃？”王老六嗤笑一声，目光落在陈曼腰间露出的半截对讲机天线上，“混饭吃的，会揣着这玩意儿？”
话音未落，旁边的矮墙后突然窜出两个精壮的汉子，手里都拎着铁棍，二话不说就朝着陈曼的后腰砸了过来。陈曼瞳孔骤缩，她知道自己暴露了，当下也顾不得手腕的疼痛，猛地侧身，借着王老六攥着她的力道，身体像陀螺一样旋转起来，右脚狠狠踹向其中一人的小腹。
那汉子闷哼一声，捂着肚子蹲了下去，另一人的铁棍也落了空，砸在地上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王老六没想到陈曼还有这身手，愣神的瞬间，陈曼反手肘击他的胸口，趁他吃痛松手的间隙，迅速后退两步，掏出腰间的手铐，“咔嚓”一声铐住了旁边那名还没缓过神的汉子。
“王老六，你涉嫌包庇在逃通缉犯孙瘸子，跟我回市局接受调查！”陈曼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，她的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配枪，目光死死盯着王老六和剩下的那名汉子。
王老六被激怒了，他啐了一口唾沫，冲那汉子吼道：“愣着干什么？给我废了她！”
那汉子嗷叫一声，举着铁棍再次冲了上来。陈曼侧身躲开，同时拔枪对准王老六：“再动一下，我就开枪了！”
王老六的脚步顿住了，他看着陈曼手里的枪，眼底闪过一丝惧意，却依旧梗着脖子：“你敢开枪？这是我的地盘，你开枪试试！”
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，市局的急诊楼里，陆队已经扶着墙壁挪到了电梯口。他的脸色惨白如纸，胸口的纱布已经渗出了暗红色的血迹，每走一步，伤口都像是被撕裂一般剧痛。他咬着牙按下电梯按钮，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。
手机已经打不通陈曼的电话了，他只能寄希望于二组的人能早点发现不对劲，赶去废品收购站支援。他靠在电梯壁上，脑海里飞速闪过那些零碎的线索——孙瘸子、青檀巷、老槐树、铁盒，还有林砚和苏晚手里的玉佩。
这些线索像是散落的珠子，隐约间似乎有一根线将它们串了起来，可那根线到底是什么，他却怎么也抓不住。
电梯门缓缓打开，陆队刚迈进去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，是一条短信，发件人是二组的小张：陆队，王老六的后院有动静，我们看到陈姐和人打起来了，我们已经冲进去了！
陆队的心猛地一松，随即又提了起来。他连忙回拨小张的电话，电话很快被接起，那边传来嘈杂的打斗声和小张急促的声音：“陆队！王老六那老东西藏了不少家伙，还有……我们在柴房里发现了一个暗格！”
“暗格？”陆队的声音陡然拔高，“里面有什么？”
“还不知道，门锁着……等等！”小张的声音顿了顿，紧接着是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，“我们撬开了！里面……里面有个铁盒子，还有一沓照片！”
陆队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：“照片上是什么？铁盒子打开了吗？”
“照片上好像是……是十几年前的钢厂，还有几个人的合影，其中一个看着像孙瘸子！铁盒子还没打开，上面有密码锁！”小张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，“陈姐没事，就是手腕有点擦伤，王老六和那两个汉子都被我们控制住了！”
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，陆队靠在电梯壁上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冷汗却顺着额角滑落。他正想让小张把照片和铁盒子立刻送回市局，突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小张的惊呼声：“卧槽！这是什么？！”
“怎么了？”陆队的心又提了起来。
“铁盒子旁边……有个微型摄像头！”小张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，“我们的一举一动，好像都被人盯着！”
陆队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微型摄像头？
这么说，从他们盯上王老六开始，就已经落入了别人的圈套？
那这个铁盒子和照片，到底是对方故意留下的诱饵，还是……
他不敢再想下去，连忙对着电话吼道：“立刻撤离！把东西带回来！注意周围的动静，孙瘸子很可能就在附近！”
电话那头的小张应了一声，随即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。陆队挂了电话，电梯门正好打开，他踉跄着走出电梯，直奔停车场。
他必须立刻赶回市局，他要亲自打开那个铁盒子，他要知道，孙瘸子费尽心机布下的这盘棋，到底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。
而此时，南郊废品收购站的巷口，一辆黑色的轿车正缓缓驶离。后座上，一个嘴角带着疤痕的男人放下手里的望远镜，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的笑意。
他的手里，捏着一枚和柴房暗格里一模一样的钥匙。
“陆队，陈曼……”男人低声呢喃着，指尖摩挲着钥匙上的纹路，“游戏，才刚刚开始。”
轿车很快消失在夜色里，只留下巷口的路灯，在地上投下一片昏黄的光影。光影里，似乎还残留着王老六的惨叫声，和那把锈锁掉落时，发出的清脆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