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,刺破了山间的寂静。救护车的灯光与警车的红蓝光晕交织在一起,将暗道出口的那片空地照得如同白昼。
沈策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,医护人员快速给他包扎好额角的伤口,又挂上了生理盐水。陈曼站在一旁,看着他苍白的脸,直到担架被推进救护车,她才转身看向陆队。
陆队还站在原地,手里紧紧攥着那个U盘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刚才那个变声电话像一根刺,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,连带着指尖都泛着冷意。
“陆队,”老赵走过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先把人带回去审,U盘也赶紧送技术科,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。至于你母亲那边,我派两个信得过的兄弟守在医院,寸步不离,绝对不会出岔子。”
陆队缓缓点头,喉结滚动了一下,却没说出话来。他知道老赵的安排稳妥,但对方既然敢拿他母亲威胁,就一定留有后手。这不是普通的挑衅,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逼宫。
陈曼走到他身边,目光落在他攥紧的U盘上,声音低沉:“他们明知道你不会孤身赴约,还敢这么说,要么是有恃无恐,要么就是……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。”
“陷阱也要跳。”陆队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,“U盘里的东西是沈策拿命换来的,我不能让它白费。更何况,我妈在他们手里——哪怕只有一丝风险,我都赌不起。”
陈曼沉默了。她太了解陆队的性子,孝顺刻在他的骨子里,那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触碰的底线。
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她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决定,“城西废弃工厂那么大,地形复杂,你一个人去太危险。就算要伪装,我也能在暗处接应你。”
陆队猛地抬头看她,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。他知道陈曼的身手,也明白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,但他更怕把她卷进来——对方的目标是他,是U盘,他不想让陈曼也陷入险境。
“不行。”他咬着牙拒绝,“太危险了,他们既然能摸清我的底细,肯定也查过你。你去了,只会让他们多一个要挟我的筹码。”
“那你就甘心一个人往火坑里跳?”陈曼的声音陡然拔高,引来周围几个刑警的侧目,她压低声音,语气却带着几分急切,“陆队,我们是搭档!这种时候,你别想甩开我。大不了,我们提前布控,把工厂里三层外三层都围起来,就算是陷阱,也能让他们有来无回!”
陆队还想说什么,老赵却插话进来:“陈曼说得对。这事不能硬来,得智取。我先让人去城西废弃工厂踩点,摸清楚地形,再调一批便衣埋伏在周围。你到时候带个空U盘进去,真的U盘留在技术科解密,就算他们发现不对劲,也能拖延时间。”
这个方案听起来周全,可陆队的心里还是沉甸甸的。他总觉得,事情不会这么简单。
金丝眼镜男人被押上警车时,路过陆队身边,突然停下脚步,隔着车窗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笑:“陆队,别白费力气了。你以为的布控,在我们眼里,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。三天后,你会乖乖来的。”
说完,他被刑警推搡着坐进车里,车窗缓缓升起,隔绝了他那双带着戏谑的眼睛。
陆队的拳头猛地攥紧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。
回到市局,已经是凌晨。技术科的灯还亮着,几个技术员正围着那个U盘忙碌。老赵安排的人已经守在了医院,每隔十分钟就会给陆队发一条消息,汇报他母亲的情况。
陈曼陪着陆队坐在走廊的长椅上,两人都没说话。走廊里的灯光惨白,映着两人疲惫的身影。
不知过了多久,技术科的门突然被推开,一个技术员跑出来,脸色凝重:“陆队,陈姐,U盘里的东西……有点不对劲。”
陆队和陈曼同时站起来,快步走进技术科。
电脑屏幕上,密密麻麻的代码滚动着,中间夹杂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图案。技术员指着屏幕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:“我们尝试了多种解密方式,都只能打开表层的文件。里面是一些零散的交易记录,看起来像是……军火走私和文物倒卖的账目。但这些都不是关键,关键是——”
他顿了顿,调出一个隐藏的文件夹,“我们发现了这个,里面是一份名单,还有一段加密的音频。名单上的名字,有好几个……都是市里的高层。”
陆队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果然,“火种计划”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,牵扯的势力也远比他们预估的要庞大。
就在这时,陆队的手机又响了。这次不是陌生号码,而是医院的护工。
电话那头,护工的声音带着哭腔,断断续续地说:“陆、陆队……刚才有个护士来给阿姨换药,我们没注意,等反应过来的时候,阿姨的床头……多了一张纸条。”
陆队的心猛地一沉。
“纸条上写了什么?”他的声音紧绷得像一根弦。
“写着……三天后,废弃工厂,人U盘俱到,否则……否则就给你母亲收尸。”
护工的话落下,陆队握着手机的手,彻底失去了力气。
他缓缓抬起头,看向陈曼,眼神里翻涌着惊涛骇浪。
对方根本没打算给他留任何退路。
这场博弈,从一开始,就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死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