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星铁藿藿的提醒下,众人终于从石化状态中惊醒,手忙脚乱地跑向彦卿坠落的草丛。
“彦卿小哥!你没事吧彦卿小哥!”素裳一边跑一边喊,声音带着哭腔,“你可千万别死啊!你死了我们怎么跟将军交代啊!”
桂乃芬也慌了神:“完了完了,这下不是蹲大牢的问题了,是把将军徒弟打没了,咱们会不会被发配去幽囚狱挖矿啊?”
藿去病更是小脸煞白,双腿发软,几乎是被穹半拖半拽着过去的。
只见少年剑士双目紧闭,躺在草丛中,呼吸倒是平稳,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。
“还、还活着!”素裳探了探鼻息,大大松了口气。
“但是……这怎么跟将军交代啊?”桂乃芬哭丧着脸,看向一旁手足无措的罪魁祸首“藿去病”。
藿去病此刻正看着自己那只“惹祸”的拳头,一脸欲哭无泪。
她只是想试探一下啊!谁知道这身体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辰和多次进化强化到了这种地步?
(内心oS:)
(╥﹏╥)完了完了,这下真的闯大祸了!把罗浮的未来之星打晕了,景元将军不会把我抓起来关进幽囚狱吧?!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?!
就在一片慌乱之际,一个慵懒而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:
“哦?看来我这里来晚了一步,这边的‘热闹’已经结束了?”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神策将军景元正不紧不慢地踱步而来。
他脸上挂着惯有的笑容,目光扫过场中一片狼藉的沟壑、昏迷的彦卿,以及表情各异的众人,最后在藿去病身上停留了一瞬,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和探究。
“将、将军!”素裳和桂乃芬立刻站直行礼,声音都有些发虚。
星铁藿藿也连忙躬身:“将军大人。”
只有穹,淡定地挥了挥手,然后指了指地上的彦卿,又指了指藿去病,使劲憋笑地对景元说:
“她干的。”
景元走到彦卿身边,蹲下身检查了一下,确认只是昏厥,并无大碍,这才站起身,目光再次投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藿去病。
“这位……陌生的朋友,看着面生得很。”
景元语气温和,听不出喜怒,“不知我这不成器的徒弟,是如何得罪了你,要下如此……嗯,‘轻轻’的‘指点’?”
藿去病头皮发麻,赶紧摆手解释,语速快得差点咬到舌头:
“没有没有!将军您误会了!是彦卿小哥被岁阳附身,非要和我们切磋,我、我只是想让他冷静一下,真的只是轻轻碰了一下!没想到……没想到就……是意外!纯属意外!”
她一边说,一边疯狂用眼神向桂乃芬和素裳求助。
桂乃芬立刻会意,赶紧上前一步,将事情经过快速说了一遍,重点强调了岁阳“熔炬”的蛊惑以及彦卿当时的状态,最后补充道:
“将军,去病妹妹她是为了阻止彦卿小哥进一步被岁阳影响,情急之下才……而且她也没用全力,真的只是不小心!”
景元听完,笑着点了点头:
“原来如此。是为了救我这误入歧途的徒儿。本将军在此,代彦卿谢过诸位出手相助,尤其是这位……藿去病姑娘。”
他特意在“轻轻碰了一下”和“没用力”上稍微加重了语气,带着几分戏谑,让藿去病更是尴尬得脚趾抠地。
(内心oS:)
(;一_一)将军您就别取笑我了……我知道错了……
景元没有再多说什么,只是轻松地将昏迷的彦卿扛在肩上,仿佛扛着的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捆稻草。
他对着众人笑了笑:“既然此间事了,孽物也已收服,我便带这不成器的小子回去好好‘教导’一番。诸位也辛苦了,早些回去休息吧。”
他又看了一眼藿去病,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:“藿姑娘若有空,不妨常来神策府坐坐,我对朱明仙舟的风土人情,倒是颇感兴趣。”
说完,他便扛着彦卿,悠然自得地踏上了返回的星槎,仿佛只是出来散个步,顺便捡了个徒弟回去。
看着景元离去,藿去病这才彻底松了口气,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。还好将军明事理,没有追究。
“好啦好啦,危机解除!”
桂乃芬拍了拍手,试图活跃气氛,“虽然过程有点……惊心动魄,但结果总归是好的!咱们捉鬼小队再次成功守护了罗浮的和平!”
素裳也心有余悸地点头:“是啊是啊……不过去病妹妹,你下次……呃,‘劝架’的时候,能不能稍微再‘轻’一点点?”
藿去病:“……” (╯‵□′)╯︵┻━┻ 我真的很轻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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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神策府内。彦卿悠悠转醒,发现自己正躺在熟悉的床榻上,景元正坐在一旁,悠闲地品着茶。
“醒了?”景元放下茶杯,语气平淡。彦卿挣扎着坐起身,脑海中回忆起之前在祈龙坛的混乱记忆,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,他低下头,声音带着羞愧:
“将军……弟子……弟子又被岁阳所惑,险些酿成大错……还请将军责罚!”
景元看着他,没有直接责备,而是问道:
“彦卿,你可知你为何执着于收集名剑,精进剑术?”
彦卿毫不犹豫地回答:
“为了变得更强!为了能守护罗浮,为了……能追上将军您的脚步!”
“变强,然后呢?”景元继续问
“用更强的力量去征服?去证明?还是像这次一样,被力量本身所迷惑,反过来被其驱使?”
彦卿愣住了,张了张嘴,却无法立刻回答。
景元站起身,走到窗边,望着神策府外云卷云舒的天空,缓缓道:
“剑是利器,也是心器。执着于剑的锋芒,追求招式的极致,固然重要。但若失了‘剑心’,便是无根之木,无源之水,极易被外邪所乘。”
他转过身,目光温和地看着彦卿:
“你所欠缺的,并非更精妙的剑招,更强大的力量。而是一颗能驾驭这份力量,明辨是非,知进退,懂取舍的‘剑心’。”
“剑心……”
彦卿喃喃自语。
“嗯。”景元点头
“剑心并非一味刚猛,也非一味避让。”
“它是在出剑时,明白为何而出剑;在收剑时,懂得何时该收剑。”
“是守护之念,是责任之心,是面对诱惑时的清明,是身处逆境时的坚韧。”
这一夜,景元与彦卿促膝长谈。
他从罗浮的历史,讲到仙舟的使命;从过往的战役,谈到人心的复杂。
没有枯燥的说教,只有循循善诱的启发和一个个生动的例子。彦卿静静地听着,心中的迷茫和躁动,仿佛被一点点抚平。
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握剑时的喜悦,回想起想要守护罗浮、想要成为像将军那样可靠之人的初衷。
那份单纯的对剑的喜爱,对强大的向往,似乎在这一刻,与更沉重也更光辉的东西连接在了一起。
他明白了,挥剑的意义,不在于斩断多少敌人,不在于掌握多少神兵利器,而在于剑锋所指,是否为心中之道,是否为了守护想要守护之物。
力量是工具,而心,才是持工具的手。当晨曦透过窗棂洒入室内时,彦卿眼中已没了之前的狂热与迷茫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清明与坚定。
他站起身,对着景元深深一揖:
“将军,弟子明白了。弟子日后定当时时勤拂拭,勿使惹尘埃,砥砺剑术,更淬炼剑心。不会再让将军失望了。”
景元看着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的徒弟,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他拍了拍彦卿的肩膀:
“路还长,慢慢走。谨记今日所言便好。”
彦卿用力点头,他知道,这次的经历虽然狼狈,甚至差点铸成大错,但将军的教诲,以及那份对“剑心”的领悟,将是他剑道之路上最宝贵的财富。
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,那位一拳打醒了他的“藿去病”姑娘,彦卿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——下次见面,一定要好好“感谢”她的“指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