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嗒嗒嗒——”
技术部的灯光惨白如纸，裴星冉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屏幕上跳动的绿色代码像失控的潮水，刚筑起一道防火墙，下一秒就被黑色的入侵代码撕出个大口子。她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，黏在皮肤上，视线死死锁着那串反复出现的匿名Ip，每次追踪到节点，对方就像人间蒸发般断了信号。
“裴姐！”助理小林抱着笔记本闯进来，鞋底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，“欧洲那边刚发了最后通牒，再解决不了，明早就要启动解约流程！还有，股价刚才又跌了五个点，董事会的电话快被打爆了！”
裴星冉没回头，手指仍在快速敲击：“把解约条款发我邮箱，另外让法务部准备应急声明，先稳住合作方。”她顿了顿，敲下最后一个回车，屏幕上的追踪条突然变成刺眼的红色，“该死！又断了！”
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推开，傅聿深逆着走廊的灯光走进来，深色西装上沾着点雨水，手里攥着份皱巴巴的报纸，头版标题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——“神盾科技系统崩溃致全城瘫痪，民众质疑安全承诺”。他把一杯热咖啡放在裴星冉手边，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。
“喝口热的，别硬扛。”傅聿深的声音带着疲惫，却依旧沉稳，“刚才接到市政府的电话，地铁全线停运已经超过四小时，医院的急救系统也出了故障，现在全市都在等我们的消息。”
裴星冉端起咖啡抿了一口，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，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的干涩：“我追了他七个小时，对方的反追踪技术高得离谱，每次快要锁定位置，他就会主动销毁节点，就像……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。”她指着屏幕上残留的一串乱码，“这是他留下的唯一痕迹，不是常规的入侵代码，更像是一种挑衅。”
傅聿深俯身看着屏幕，指尖在玻璃上轻轻点了点：“有没有可能是内部人员？”
“我查过所有核心权限的登录记录，包括你我的账号，都没有异常。”裴星冉调出权限日志，密密麻麻的表格占满整个屏幕，“而且对方的攻击路径覆盖了全球二十三个节点，这种规模的操作，不是单个人能完成的，背后肯定有组织。”
话音刚落，小林又急匆匆跑进来，脸色比刚才更白：“傅总，裴姐！楼下聚集了好多记者和民众，安保已经拦不住了，有人举着‘神盾科技滚出本市’的牌子！”
傅聿深皱了皱眉，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：“我去处理，星冉，这里交给你。记住，哪怕只恢复一部分系统，也要立刻通知我。”
裴星冉点头，看着傅聿深的身影消失在门口，又转头看向屏幕。咖啡已经凉了，她却浑然不觉，手指再次放在键盘上。突然，屏幕右下角弹出一个弹窗，不是系统提示，而是一行黑色的小字——“游戏才刚刚开始，裴经理”。
她猛地攥紧拳头，指甲嵌进掌心，立刻对着麦克风喊：“技术部全体注意！对方主动联系了！追踪这个弹窗的Ip，快！”
整个技术部瞬间沸腾起来，敲击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。裴星冉眼睛都不敢眨一下，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Ip地址，可就在即将锁定位置的瞬间，屏幕突然黑了下去。
“怎么回事？！”她猛地站起来，环顾四周，发现整个技术部的电脑都同时黑屏了，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芒。
“裴姐，是电源被切断了！”负责设备维护的老张拿着手电筒跑过来，照向墙角的配电箱，“总开关被人手动关掉了！”
裴星冉心里一沉，快步走向配电箱。总开关的位置很高，而且有专门的锁，普通人根本够不到，更别说打开了。她抬头看着那个被关掉的开关，突然想到什么，转身对老张说：“查监控！重点查配电箱附近的监控，还有，立刻恢复备用电源！”
备用电源启动需要时间，裴星冉靠着墙壁，拿出手机想给傅聿深打电话，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。她这才意识到，对方不仅入侵了公司的系统，还切断了周围的通讯信号。
“该死！”她低骂一声，走到窗边，撩开窗帘往外看。楼下的人群已经聚集了上百人，记者举着摄像机，民众挥舞着标语，安保人员组成人墙勉强维持秩序，傅聿深站在人群前面，手里拿着扩音器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。
就在这时，她看到人群突然骚动起来，有人扔了个矿泉水瓶，正好砸在傅聿深的肩膀上。裴星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，刚想下楼，就听到身后传来老张的声音：“裴姐，备用电源恢复了！监控也调出来了！”
她立刻转身跑回电脑前，屏幕重新亮起，监控画面出现在屏幕上。配电箱附近的监控清晰地拍到，一个穿着保洁服的人踩着梯子关掉了总开关，可当镜头拉近时，那人的脸被帽子和口罩遮住，根本看不清长相。
“查这个人的进入记录！”裴星冉指着屏幕，“保洁部今天的排班表，还有门口的访客登记，立刻调出来！”
小林很快就把资料调了出来：“裴姐，保洁部今天没有安排人来技术部打扫，门口的访客登记也没有这个人的信息，他是混进来的！”
“混进来的？”裴星冉皱起眉头，神盾科技的安保系统虽然不如核心技术部门严密，但也不是随便就能混进来的，这个人能避开所有安保，精准找到技术部的配电箱，肯定对公司的布局了如指掌。
突然，她的电脑再次弹出一个弹窗，还是刚才那个人发来的：“裴经理，别白费力气了，你们找不到我的。对了，提醒你一句，傅总那边好像有点麻烦，你不去看看吗？”
裴星冉心里咯噔一下，再次看向窗外。楼下的人群已经失控了，有人冲破了安保的人墙，朝着傅聿深围过去，场面一片混乱。她抓起桌上的工牌，快步往外跑，刚到电梯口，就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傅聿深的助理。
“裴经理！傅总让你立刻去顶楼的应急指挥室！”助理气喘吁吁地说，“他已经联系了警方，现在只有顶楼的应急通讯设备能用！”
两人一路跑到顶楼，应急指挥室里，傅聿深正对着一台老式电台说话，看到裴星冉进来，他挂断通讯，脸色凝重地说：“警方已经派人过来了，但交通瘫痪，他们一时半会儿到不了。刚才技术部怎么回事？突然就没信号了。”
“有人混进技术部，切断了总电源，还屏蔽了周围的通讯信号。”裴星冉把监控画面调出来，“这个人对公司的布局很熟悉，而且反侦察能力很强，根本看不清脸。”
傅聿深盯着监控画面看了一会儿，突然指着那人的鞋子说：“这个鞋子，是我们公司给研发部员工定制的防滑鞋，只有研发部的人才能穿。”
裴星冉凑近一看，果然，那人穿的鞋子侧面有神盾科技的标志，而且款式和研发部的防滑鞋一模一样。她心里一紧：“研发部？难道是内部员工？”
“不一定。”傅聿深摇了摇头，“研发部的鞋子每年都会有一批报废的，很可能被人捡去了。但可以肯定的是，对方一定和研发部有过接触。”他顿了顿，突然想到什么，“对了，三天前，研发部的老陈突然辞职了，理由是家里有事，会不会和他有关？”
老陈是研发部的核心工程师，负责系统安全架构，对公司的核心技术了如指掌。裴星冉立刻调出老陈的资料：“他的离职手续办得很仓促，而且没有交接清楚工作，当时我还觉得奇怪，现在看来，可能有问题。”
就在这时，电台突然传来一阵杂音，接着，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：“傅总，裴经理，好久不见。”
傅聿深和裴星冉对视一眼，傅聿深拿起话筒：“你是谁？为什么要针对神盾科技？”
“我是谁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我要神盾科技的核心算法。”对方的声音经过处理，听起来很沙哑，“给你们两个小时，把核心算法发到这个电台的频率上，否则，我会让整个城市彻底瘫痪，包括医院的急救系统。”
裴星冉立刻对着话筒喊：“你做梦！核心算法是我们的命脉，不可能给你！”
“裴经理别急着拒绝。”对方轻笑一声，“我知道你们在找老陈，他现在在我手里，如果你们不配合，我不敢保证他的安全。”
傅聿深按住裴星冉的肩膀，对着话筒说：“我要听老陈的声音，确认他还活着。”
过了几秒钟，电台里传来老陈的声音，带着哭腔：“傅总，裴姐，救我！他们把我关在一个小黑屋里，我不知道这是哪儿……”声音突然中断，接着又传来那个沙哑的声音：“听到了吧？两个小时，我只等两个小时。”
电台里恢复了杂音，傅聿深放下话筒，脸色阴沉得可怕。裴星冉攥紧拳头：“不能给他核心算法，一旦给了他，他就能控制所有用了我们技术的设备，到时候后果更严重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傅聿深走到窗边，看着楼下逐渐平息的人群，“但老陈不能有事，而且我们也不能赌他说的是真是假。”他顿了顿，转头看向裴星冉，“你有把握在给他算法的时候，追踪到他的位置吗？”
裴星冉眼睛一亮：“可以试试！我可以在算法里植入追踪程序，只要他打开文件，我就能锁定他的位置。但风险很大，他很可能会发现。”
“风险再大也得试。”傅聿深拿出手机，虽然没有信号，但可以查看离线的通讯录，“我已经让警方去查老陈的行踪了，我们这边尽量拖延时间，等警方过来。”
裴星冉立刻跑到应急指挥室的电脑前，这台电脑没有连接外网，相对安全。她快速敲击键盘，开始编写追踪程序，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。傅聿深站在她身后，看着屏幕上不断出现的代码，突然说：“星冉，万一……我是说万一，警方赶不过来，你有把握毁掉核心算法吗？”
裴星冉的动作顿了顿，抬头看向傅聿深：“我有把握，但那样的话，我们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，公司也会彻底完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傅聿深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坚定，“但比起整个城市的安全，公司不算什么。”
裴星冉没有说话，转头继续编写程序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应急指挥室里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。突然，电台再次传来那个沙哑的声音：“时间快到了，裴经理，你的程序编好了吗？”
裴星冉深吸一口气，对着话筒说：“再给我十分钟，核心算法很大，需要压缩。”
“可以，但只有十分钟。”对方说完，就挂断了通讯。
傅聿深看了一眼手表：“警方说还有十五分钟才能到，再拖延五分钟。”
裴星冉点头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。十分钟后，电台再次响起：“时间到了，发过来吧。”
裴星冉看向傅聿深，傅聿深点了点头。她点击发送按钮，程序开始传输。屏幕上显示着传输进度，10%、20%、30%……就在进度条走到50%的时候，裴星冉突然大喊：“找到了！锁定位置了！在城郊的废弃工厂！”
傅聿深立刻拿起电台，对着话筒喊：“你以为我们真的会给你核心算法吗？警方已经过去了，你跑不掉了！”
电台里沉默了几秒钟，接着传来对方的笑声，越来越大，越来越疯狂：“傅总，裴经理，你们太天真了！废弃工厂只是我放的烟雾弹，真正的目标，是你们的研发部！”
裴星冉心里一沉，突然想到研发部的核心服务器还在运行！她立刻站起来：“不好！研发部有危险！”
两人刚跑出应急指挥室，就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巨响，接着是警报声。傅聿深抓住一个路过的保安：“怎么回事？！”
“研发部爆炸了！有人在研发部安装了炸弹！”保安脸色惨白地说。
裴星冉和傅聿深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。他们快步跑向电梯，电梯因为之前的故障还没恢复，两人只能走楼梯。跑到研发部所在的楼层时，楼道里全是烟雾，消防员已经赶了过来，正在灭火。
“里面的人都出来了吗？”傅聿深抓住一个消防员问。
“已经全部疏散了，没有人员伤亡，但核心服务器被炸毁了。”消防员说。
裴星冉踉跄了一下，差点摔倒，傅聿深扶住她。就在这时，她的手机突然有了信号，收到一条短信，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：“核心服务器毁了，核心算法也没了，神盾科技，完了。”
傅聿深看到了短信内容，紧紧握住裴星冉的手：“别灰心，核心算法我们还有备份，在海外的服务器里。”
裴星冉抬头看向傅聿深，眼里重新燃起希望：“真的？”
“真的。”傅聿深点头，“我早就料到会有今天，三个月前就做了备份。”他顿了顿，看向正在灭火的研发部，“虽然这次损失很大，但我们至少知道了对手是谁，也保住了核心技术。”
就在这时，傅聿深的手机响了，是警方打来的：“傅总，我们在废弃工厂抓到了老陈，但他说他只是被利用的，真正的幕后黑手，是之前从你们公司离职的前cto，林景峰。”
林景峰？裴星冉和傅聿深同时愣住。林景峰是神盾科技的前cto，因为理念不合，半年前辞职离开了公司，没想到竟然是他在背后搞鬼。
傅聿深挂了电话，看向裴星冉：“警方已经开始通缉林景峰了，这场危机，还没结束。”
裴星冉点了点头，看着眼前被烧毁的研发部，心里清楚，这只是开始，真正的较量，还在后面。她握紧拳头，眼神坚定：“不管他是谁，我们都不会让他得逞。”
傅聿深看着她，露出一丝微笑：“没错，我们不会输。”
远处的天边，已经泛起了鱼肚白，新的一天即将到来，但神盾科技面临的挑战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