鎏金拍卖行的水晶灯还亮得刺眼，可林子轩觉得浑身发冷。工作人员的手挡在他面前，笑容礼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：“林先生，按照规定，拍品成交后需在两小时内付清款项，您是刷卡还是转账？”
他的目光还黏在王总消失的门口，听见这话猛地回神，声音发紧：“等、等会儿！我先打个电话。” 说着就掏出手机，指尖抖得连屏幕都按不准，好不容易调出助理的号码，电话接通的瞬间他赶紧压低声音，却还是没藏住语气里的慌乱：“小张！立刻转 1000 万到我私人账户，急用！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，传来助理为难的声音：“林总，公司账户最近周转不开，您上周让我准备的那笔货款还没凑齐呢，私人账户里只剩不到 200 万……”
“什么？” 林子轩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周围原本散开的人又停下脚步，纷纷朝他看过来，“你怎么搞的？我不是让你提前准备吗？现在跟我说没钱？”
“您之前说拍钻石最多 800 万，谁知道您最后加到 1000 万……” 助理的声音越来越小，带着委屈。
林子轩气得想摔手机，可理智告诉他不能失态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强压着火气：“那你现在去凑！不管你用什么办法，半小时内必须把钱打过来！”
“林总，这太难了…… 最近合作方都在催款，没人愿意借啊。” 助理的话像一盆冰水，彻底浇灭了林子轩的希望。
他挂了电话，手机从掌心滑下来，“啪” 地砸在大理石地面上，屏幕裂了道蛛网。周围的窃笑声更明显了，有人故意提高声音：“哟，这拍的时候挺威风，付款就掉链子了？”
“1000 万买颗最多值 800 万的钻，现在拿不出钱，这脸可丢大了。”
“你看他那样，刚才还跟王总献殷勤呢，现在王总走了，没人给他撑腰了吧？”
林子轩蹲下去捡手机，手指攥着裂开的壳子，指甲几乎嵌进掌心。他能感觉到所有目光都盯在自己背上，像针一样扎得慌。这时，拍卖行的经理走了过来，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：“林先生，您这边款项大概什么时候能到位？我们还有后续拍品要清场，总不能一直等您一个人。”
“我……” 林子轩张了张嘴，想说 “再等等”，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他知道，再等下去只会更丢人。他猛地站起身，目光扫过人群，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裴星冉身上。
裴星冉正靠在傅聿深的车边，手里把玩着一串钥匙，眼神淡淡地看着他，那神情像在看一场早已预料到的闹剧。林子轩突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，拨开人群冲过去，伸手就要抓裴星冉的胳膊：“裴星冉！都是你！要不是你故意跟我抬价，我怎么会花 1000 万？你必须帮我！”
傅聿深眼疾手快，一把攥住他的手腕，力道大得让林子轩痛呼出声。“林总，说话注意点分寸。” 傅聿深的声音冷得像冰，眼神里的寒意让林子轩下意识后退，“拍卖场上愿赌服输，自己没本事还想赖别人？”
“我不是赖！” 林子轩捂着发疼的手腕，语气又急又恼，“是她故意设局！她根本就不想买钻石，就是想让我出丑！”
裴星冉终于开口，声音清清淡淡的，却字字诛心：“林先生，话可不能乱说。我一开始是想拍给我妈，后来看你那么想要，想着君子不夺人所爱，才放弃的。怎么，现在你付不起钱，倒怪我了？”
她顿了顿，故意朝周围看了一眼，提高声音：“再说了，刚才在拍卖会上，是谁说‘谁说我没钱’的？是谁红着眼喊出 1000 万的？现在这副样子，可不是大老板该有的气度啊。”
周围的人都笑出了声，有人还拿出手机偷偷拍照。林子轩的脸从红涨到惨白，又从惨白涨到青紫，他想反驳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—— 裴星冉说的都是事实，刚才的每一句话、每一个动作，都被在场的人看在眼里。
就在这时，傅聿深的手机响了，他看了眼屏幕，接通后只听了两句就挂了，然后看向林子轩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：“刚收到消息，林氏集团最近资金链断了，连供应商的货款都付不起，还欠了银行一笔贷款。林总，这时候还有心思拍 1000 万的钻石，真是好大的手笔。”
这话一出，全场彻底炸了。
“原来林氏快不行了？难怪他拿不出钱！”
“我的天，这是打肿脸充胖子啊，现在不仅脸肿了，还得赔钱！”
“刚才王总走得那么快，估计早就知道他没钱了吧？”
林子轩浑身一软，差点瘫倒在地，他扶着旁边的柱子才站稳，眼神涣散地看着傅聿深：“你、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傅聿深没回答，只是朝不远处的一个黑衣男人递了个眼神。那男人正是之前给傅聿深发信息的老陈，他手里拿着一叠文件，慢悠悠走过来，故意把文件封面亮给林子轩看 —— 上面赫然写着 “林氏集团资金状况调查报告”。
“林总，我们傅总做事，喜欢把所有情况都摸清楚。” 老陈的声音没什么起伏，却像锤子一样砸在林子轩心上，“你以为靠上王总就能翻身？可惜啊，王总最讨厌满嘴谎话的人，你刚才说自己资金充足，现在被拆穿，以后在圈子里，怕是没人敢跟你合作了。”
林子轩彻底崩溃了。他知道，老陈说的是真的。今天这事一传开，他不仅拍了钻石付不起钱，还会被贴上 “骗子”“虚荣” 的标签，林氏集团本来就岌岌可危，经这么一闹，更是彻底没救了。
拍卖行的经理也走了过来，手里拿着一份合同：“林先生，既然您暂时无法付款，按照合同规定，您之前交的 50 万保证金不予退还，而且您还需要支付拍品总价 10% 的违约金，也就是 100 万。如果三天内您还无法付清款项，我们会通过法律途径解决。”
“100 万……” 林子轩喃喃自语，眼神空洞，“我没有 100 万…… 我什么都没有了……”
他踉跄着后退，撞到了身后的展示架，上面的玻璃摆件 “哗啦” 一声摔在地上，碎了一地。就像他此刻的人生，支离破碎，再也拼凑不起来。
周围的人还在议论，拍照的闪光灯此起彼伏，可林子轩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，什么都看不见了。他只觉得天旋地转，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在拍卖会上的场景 —— 他举牌时的得意，被裴星冉抬价时的愤怒，喊出 1000 万时的疯狂，还有现在的绝望。
原来，从始至终，他都是那个跳梁小丑。
裴星冉看着林子轩失魂落魄的样子，心里没有丝毫同情。当初林子轩为了利益背叛她，把她逼到绝境的时候，怎么没想过今天？这一切，都是他应得的代价。
傅聿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，语气温柔了不少：“别看着了，风大，我们回去。”
裴星冉点点头，转身坐进车里。车子发动的瞬间，她回头看了一眼 —— 林子轩还站在原地，像个被遗弃的孩子，周围的人还在围着他，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过去。
“刚才老陈说的是真的吗？林氏真的要垮了？” 裴星冉问。
傅聿深握着方向盘，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：“嗯，他查了半个月，林氏的资金问题比我们想象的还严重。这次拍卖的事，只是给他的第一个教训。”
“那接下来呢？” 裴星冉追问。
傅聿深侧头看了她一眼，眼底闪过一丝深意：“接下来，该让他把欠你的，一点一点还回来了。” 他顿了顿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，“刚才在拍卖行没来得及给你，这个，比‘海洋之心’适合你。”
裴星冉打开盒子，里面是一枚设计简约的蓝宝石戒指，蓝色的宝石在灯光下透着清冷的光，比 “海洋之心” 多了几分沉稳和独特。她抬头看向傅聿深，眼里带着惊讶：“你什么时候准备的？”
“早就准备好了，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给你。” 傅聿深笑了笑，“刚才看你对‘海洋之心’没那么执着，就知道你不喜欢那种太张扬的。”
裴星冉心里一暖，指尖轻轻抚摸着戒指的表面。她突然发现，和傅聿深联手的这段时间，不仅报了仇，还收获了一份意想不到的温暖。
就在这时，傅聿深的手机又亮了一下，这次是一条微信，还是老陈发来的：“傅总，查到林子轩之前挪用公司公款给李小姐买奢侈品，证据已经拿到了。”
傅聿深看完，把手机递给裴星冉：“你看，好戏还在后头。”
裴星冉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内容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。她知道，林子轩的代价，还远远没有结束。而她和傅聿深的故事，才刚刚开始。
车子驶进夜色里，窗外的路灯一盏盏向后退去，像串起的星星。裴星冉戴着那枚蓝宝石戒指，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，心里却一片温热。她靠在椅背上，看着傅聿深的侧脸，突然觉得，那些曾经的伤痛，都在慢慢被治愈。而未来，似乎充满了无限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