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夕夜，南市机场。
航站楼内依旧灯火通明，人来人往，弥漫着归心似箭与旅途劳顿交织的复杂气息。
赵云笙看了一眼腕表：23：11分。
他站在一个相对隐蔽的廊柱后，打算给李言之一个惊喜。
原本电话里告诉他除夕夜家里太忙，赶不及让司机来接。
实际上，赵云笙早早和家人吃了顿简化的年夜饭，便开着弟弟那辆白色的比亚迪宋出发了。
从老家镇上到南市机场，全程高速，也接近两个小时车程。他八点出发，抵达时也才刚过十一点不久。
赵云笙穿着比较随意，但绝不随便。
一件质感上乘的黑色高领羊绒衫，搭配深灰色休闲西裤和一件剪裁利落的宽松休闲西装外套，衬得他肩宽腿长。
即便在熙攘的人群中，也如同自带聚光灯，是十足的偶像明星气质。
他低头看了眼手机，几分钟前，李言之发来消息：出来了。
一抬头，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到达口的人流中从容步出。
李言之并未东张西望地寻找，也没有步履匆匆。
相反，他姿态闲适，步履沉稳，一身剪裁极为合体的乳白色精纺羊毛西装，同色系的大衣随意地搭在臂弯，神情自若，清冷高贵得仿佛不是置身于喧闹的机场，而是漫步在某个私人画廊。
以前，赵云笙看到这样的李言之，心里只会想：长得是不错，但关我什么事？
现在，看着自己漂漂亮亮、干干净净的恋人从人群中信步走来，赵云笙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，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涌上心头。
他立刻拨开人群，快步奔走过去，扬声唤道：“李言之！”
李言之闻声转头，那张原本没什么表情、显得有些疏离的脸，在看到赵云笙的瞬间，如同冰雪消融般被巨大的惊喜覆盖！
他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，直接扑进了赵云笙怀里！
赵云笙也立刻张开双臂，将他紧紧拥住！
在人潮涌动的机场大厅里，在无数或好奇或善意的目光中，两人紧密相拥，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。
“想我吗？”赵云笙将脸埋在李言之带着清冽香气的颈窝，闷声问道，手臂收得更紧。
李言之没有回答，只是将脸更深地埋在他肩头，发出一声模糊的轻哼，环抱着赵云笙腰背的双手却用上了更大的力气，无声地诉说着想念。
足足拥抱了数十秒，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，但赵云笙的手立刻滑下，紧紧握住了李言之微凉的手。
“走。”赵云笙拉着他的手，在众人或明或暗的注视中，坦然地离开了喧嚣的机场大厅。
来到停车场，看到赵云笙开来的那辆白色比亚迪宋，车身侧面和轮毂上不可避免地溅了些泥点。
李言之好看的眉毛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，带着点本能的嫌弃：“这车……不会是租的吧？”
“不是。”赵云笙拉开副驾车门，示意他坐进去，“我弟的宝贝。你上次不是吵嚷着说不坐陌生人的车？今天一大早我就让他开出去里里外外精洗了一遍，只得骗他说是要去接重要客户。”
他绕到驾驶座上车，无奈地指了指侧面的泥点，“刚下高速那段路有积水，不小心溅上的，等会儿找个地方给你冲干净，行了吧小祖宗？”
李言之被那句“小祖宗”说得脸微微一热，坐进了车里。
车门关上，隔绝了外界的喧嚣。
赵云笙没有立刻发动引擎，而是非常自然地侧过身，一手轻抚上李言之的后颈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力道，将他揽向自己。
双唇相接的瞬间，一股奇妙的电流瞬间传遍李言之全身。
身体开始发热，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。
赵云笙的吻带着思念和占有欲，舌尖灵巧而强势地探入，温柔又霸道地摩擦、勾缠着李言之的舌。
这过于亲密的接触让李言之头脑阵阵发麻，身体不由自主地发软，一股陌生的热流在腹下涌动。
他惊慌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反应，连忙用双手抵住赵云笙的胸膛，用力推开他，声音带着一丝极力忍耐的微喘：“别……停一下！”
赵云笙看着他染上红晕的脸颊和微微急促的呼吸，喉间溢出一声低沉愉悦的轻笑，带着了然和一丝得意。
他暂时放过了他，但没有立刻发动引擎，而是问道：“十一点半了。是直接回酒店，还是想去哪里转转？南市的跨年酒吧也挺热闹。”
“酒店吧，”李言之平复着呼吸，随口问道，“你家具体在哪？”
赵云笙熟练地将车掉头，驶出停车场，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：“我家离这儿有两百多公里，过年都回村里了。县城里倒是买了套房，但去那里也很远，所以我们今晚住市区更方便。”
“嗯，”李言之点点头，想了想又问，“你弟弟……结婚了吗？”
“结了。底下还有个妹妹，刚上大学。”赵云笙目视前方，平稳地驾驶着，“所以对我来说，也算松了一口气。将来要是父母不愿意离开老家来江市，至少在这里，弟弟妹妹能就近照顾他们。” 他语气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责任感。
没等李言之回应，赵云笙便自然地反问道：“你呢？家里……知道我们的事了吗？”
“他们还不知道。”李言之将目光投向车窗外，远处城市的璀璨灯火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。
他走过世界许多角落，此刻才真切地感到，风景本身从来不是核心价值，陪在身边的这个人，才是照亮一切风景的光源。
他收回目光，语气平静，“我家里也比较传统，估计要是知道了，” 他顿了一下，带着点自嘲，“叶义康当初不是威胁过你吗？我爸的反应，大概也差不多。当然，我们家比不上叶家那种……黑白两道通吃的庞然大物。”
赵云笙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，叹了口气：“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。不过……你爸不会也威胁让我在南市待不下去吧？” 他半开玩笑地问。
李言之轻轻笑了，笑声里带着一种笃定的安抚：“那不会。你放心吧，赵云笙，在这个世界上，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。叶义康不能，也绝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威胁你。”
他的声音冷了几分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如果叶家是黑的，那李家就是红的。这点底气，我还是有的。”
赵云笙反应很快，侧头看了他一眼：“你家……体制内？”
“算是吧。”李言之没有详说，只是语气平淡却充满力量，“总之，还不至于让人随随便便就威胁到你在乎的人。”
他顿了顿，将话题转回赵云笙的事业，“盛世现在不是已经和中创达成合作了吗？又拿到了李氏集团的合约。那么，星辉地产那边，迟早会重新评估，做出选择。我也研究过很多设计公司，有几家综合实力确实很强，”
他的目光落在赵云笙专注开车的侧脸上，“但你最大的变数，也是最大的优势，就是你自己。只要你参与进来，项目本身就拥有了无限可能。”
“呵！”赵云笙忍不住笑出声，自信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，“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实力。但实力强，不等于一定会成功。该闯的关，该拼的路，一步都不能少。”
“你如果想做什么，”李言之的声音很轻，却字字清晰，“能利用我的身份、资源，你尽管去做。”
他看向赵云笙，眼神坦荡而坚定，“不要有顾虑。因为我能坐在李氏集团财务总监这个位置上，凭的，同样是我的实力。我有能力，也有责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。”
赵云笙心中一暖，如同被温热的泉水包裹。
他伸出手，覆在李言之放在腿上的手背，轻轻握了握：“有你这句话就够了。我会尽力……尽量不把你牵扯进来，让你难做。不过你们李总……李言淳那里，真的没问题吗？” 他还是有些担心。
李言之反手回握住他的手，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刮了一下：“我跟他说了，大学时就喜欢你，现在算是……久别重逢。他只说了一句：‘眼光不错。但出了什么问题，责任你们俩一起担。’”
赵云笙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，长长舒了一口气：“那就好。”
车子驶入市区主干道，流光溢彩的霓虹在车窗上滑过。
他忽然想起什么，补充道：“对了，明天我有个高中同学聚会。其中有两个关系特别好的哥们儿，几年没见了。你要是不赶时间回江市，明天可以跟我一起去？”
李言之一愣，有些意外。
赵云笙竟然主动提出带他去见关系好的同学？这意义非同一般。
他忍不住确认：“你们同学聚会，我去……合适吗？”
赵云笙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，语气理所当然，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：“那还能怎么样？我能把你一个人丢在酒店，自己跟他们去吃喝玩乐？你要是不介意，那最好不过了！”
“我要去！”李言之几乎没有丝毫犹豫，立刻应道。仿佛生怕晚一秒，这个机会就会溜走。
赵云笙被他这急切又可爱的反应彻底逗乐了。
爽朗的笑声在车厢内响起，他伸手轻轻捏了捏李言之光滑的脸颊，指尖传来细腻温热的触感。
“李言之，” 他的声音里浸满了温柔的笑意，如同融化的蜜糖，“新年快乐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