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六章：深渊回廊，往昔低语
夜幕下的东京湾，海风带着咸腥气息吹拂着废弃的堤岸。远处城市的霓虹将天空映成暧昧的橘红色，与此地荒凉、只有海浪拍打混凝土结构的单调声响形成鲜明对比。
根据库拉的感应和希顿上校提供的情报，目标地点位于一处废弃的大型地下排水系统枢纽深处。入口隐藏在一个半塌的通风井下方，被锈蚀的铁栅栏和刻意堆积的废弃物掩盖，若非有明确指引，极难发现。
草薙京、红丸和不知火舞分散在周围数百米外的制高点或阴影中，如同蛰伏的猎豹，警惕地监视着四周，随时准备策应。通讯器里保持着静默，只有约定的安全信号会定期闪烁。
李泰和库拉站在通风井入口前。李泰深吸一口气，体内那混沌色的“源初之息”缓缓流转，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，同时感官提升到极限。库拉则更加直接，周身的寒意几乎完全内敛，只有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，如同最精准的探测器。
“我开路。” 李泰低声道，双手抓住锈蚀的铁栅栏，微微用力，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，栅栏被他无声地掰开一个足以通人的缺口。他没有使用蛮力，而是巧妙地将力量作用于锈蚀的节点，避免了过大的动静。
库拉紧随其后，两人如同两道轻烟，悄无声息地滑入漆黑的通风井下方。
井内垂直向下，深不见底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铁锈味。李泰手脚并用，利用管道内壁凸起的结构和自身卓越的身体控制力，如同壁虎般快速向下移动。库拉则更加轻盈，她甚至不需要太多借力，身体周围缭绕的极寒气息仿佛能轻微地对抗重力，让她下落得更加飘逸。
下降了约摸二三十米，脚下触及了坚实的地面——这是一条宽阔但废弃已久的地下排水管道，足有数米高，直径巨大，脚下是干涸的、覆盖着不明粘液和垃圾的渠底。空气更加污浊，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、类似消毒水和机油混合的奇特气味。
“这边。” 库拉指向管道的一个分支方向，她的感应更加清晰了，“那种感觉……更近了。让人不舒服。”
李泰点了点头，两人沿着管道小心前行。脚步声被刻意放轻，几乎微不可闻。管道内并非完全黑暗，远处偶尔能看到一些应急灯发出的惨绿色光芒，更添几分阴森。
随着深入，管道壁上开始出现一些不属于排水系统的结构——隐藏的摄像头（已被李泰用细微的“源初之息”干扰了信号）、能量感应线，甚至还有一些伪装成岩石的小型防御机器人残骸，显然之前有人试图闯入并触发了防御机制，但都被破坏了。
“是希顿上校的人提前清理过？” 李泰心中猜测，但不敢大意。
又前行了数百米，前方出现了一道厚重的合金大门，门上没有任何标识，只有一处需要身份验证的卡槽和视网膜扫描器。大门严丝合缝，仿佛与周围的水泥结构融为一体。
“门后……感觉很强。” 库拉停在门前，眉头紧锁，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和……迷茫？“有很多……熟悉又陌生的……‘声音’……”
声音？李泰心中一紧。是其他改造人？还是……实验体的哀嚎？
他尝试将手掌贴在冰冷的合金门上，一丝极其微弱的“源初之息”渗透进去，试图感知门后的结构。反馈回来的信息极其混乱，充满了各种杂乱的能量波动和生命信号，仿佛门后是一个巨大的、混乱的蜂巢。
强行突破肯定会惊动里面的人。李泰看向库拉：“能感应到开门的‘钥匙’吗？或者……能量节点？”
库拉闭上眼睛，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门扉，她体内那属于“钥匙”的本源力量与门后某种同源的能量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共鸣。片刻后，她指向门上一个极其隐蔽的、几乎与门体颜色融为一体的微小凹槽。
“这里……需要‘认可’。”
李泰立刻明白，这扇门需要NEStS特有的生物能量或者权限才能开启。他看向库拉，有些犹豫。动用“钥匙”的力量，会不会立刻暴露她的位置？
库拉却似乎下定了决心。她将指尖点在那个凹槽上，一丝精纯的、与她平时战斗时截然不同的冰蓝色能量，带着一种古老而晦涩的波动，缓缓注入其中。
嗡——
合金大门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嗡鸣，门上亮起一道道流动的蓝色纹路，那纹路与库拉身上的“钥匙”纹路有几分相似，却又更加复杂。紧接着，厚重的合金大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，露出后面灯火通明、充满未来科技感的通道！
门开的瞬间，一股更加浓郁刺鼻的消毒水、机油和某种难以形容的、仿佛生物组织腐烂又混合着化学制剂的味道扑面而来！同时，各种仪器运行的嗡鸣声、液体滴答声、以及隐约可闻的、仿佛来自深渊的低沉嘶吼与哭泣声，如同潮水般涌入两人的耳中！
库拉的身体猛地一颤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，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与……某种被唤醒的、深埋于记忆深处的恐惧！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李泰的手臂，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。
“这里……我……好像……来过……” 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。
李泰反手握紧她冰凉的手，将她半护在身后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通道内部。通道两侧是透明的强化玻璃墙，墙后是一个个或大或小的隔离舱！有的舱室内浸泡着难以名状的生物组织，有的关押着眼神空洞、身体部分机械化或异化的“人”，还有一些舱室内正在进行着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，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研究人员如同冰冷的机器般记录着数据！
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秘密基地，而是一个活生生的、隐藏在都市地下的、属于NEStS的人间地狱！
“库拉，稳住心神！” 李泰低声喝道，他能感觉到库拉的精神正在受到剧烈的冲击，她体内的“钥匙”力量与这个地方产生了强烈的、痛苦的共鸣。
库拉用力咬紧下唇，几乎要咬出血来。她强迫自己抬起头，冰蓝色的眼眸中虽然依旧残留着恐惧，但更多的是一种燃烧的怒火和决绝。“我……没事。我们……继续。”
她不能在这里倒下。她要亲眼看看，这个制造了她，又赋予她无尽痛苦和迷茫的地方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罪恶！她要亲手，将这里的一切，连同那些冰冷的记忆，彻底埋葬！
两人沿着通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潜行。李泰将“源初之息”的感知扩散到最大，规避着巡逻的机械守卫和监控死角。库拉则凭借着模糊的记忆碎片和对同源能量的感应，指引着方向。
他们穿过一个又一个令人触目惊心的实验区，看到了太多超越人性底线的景象。李泰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，对NEStS的厌恶与杀意几乎达到了顶点。
终于，在穿过一片布满了巨大培养槽、里面漂浮着无数与库拉有几分相似的、处于不同完成度的“复制体”或“失败品”的区域后，他们抵达了一个更加宏伟、能量波动也最为剧烈的巨大空间入口。
空间内部，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。大厅中央，悬浮着一个由无数能量导管连接、散发着不祥幽光的、如同某种生物心脏般搏动着的巨大晶石！晶石周围，环绕着复杂的仪器和数个连接着管道的、盛放着不同颜色液体的培养槽。
而最让李泰和库拉瞳孔收缩的是，在那巨大晶石的正下方，站立着一个人影。
那人背对着他们，身穿笔挺的NEStS高级军官制服，肩章上的衔级显示其地位极高。他似乎在专注地观察着晶石的数据，对于两人的潜入，仿佛毫无察觉。
但李泰和库拉都能感觉到，一股冰冷而庞大的气机，早已锁定了他们。
那人缓缓转过身，露出一张带着金属半面面具、嘴角挂着冰冷弧度的脸。他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，先是扫过李泰，带着一丝审视与贪婪，最终定格在库拉身上，那目光中充满了如同看待自己最完美作品般的占有欲和……一丝难以言喻的狂热。
“KULA-dIAmoNd，我的杰作。你终于……回家了。”
他的声音沙哑而带着金属质感，如同毒蛇吐信。
“还有你，‘容器’李泰。比预期中成长得更快，更好……真是完美的实验素材。”
李泰将库拉彻底护在身后，混沌色的“源初之息”在体内奔腾，眼神冰冷如刀，与那面具军官遥遥对峙。
“你是谁？”
面具军官发出低沉的笑声，缓缓摘下了脸上的半面面具，露出一张与哈迪伦博士有五六分相似、却更加年轻、眼神也更加疯狂阴鸷的脸。
“NEStS，‘音巢’计划执行长官——福克西。很高兴……在此迎接二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