甬道深邃,倾斜向上,石壁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,空气稀薄而沉闷,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、令人心悸的硫磺与血腥混合的气味。玉佩散发出的温润白光,是这无尽黑暗中唯一的光源,勉强照亮脚下湿滑的台阶和两侧粗糙的岩壁。
萧夜离一马当先,玄影紧随其后,七名影卫如同沉默的影子,脚步轻捷,气息内敛,唯有兵刃偶尔擦过石壁的细微声响,在寂静的通道中格外清晰。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,越是向上,那股无形的压力越是沉重,仿佛整座山峰的重量都压在了胸口。
不知攀爬了多久,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,伴随着隐约传来的、如同鬼哭般的风声和一种低沉而规律的吟诵声。
快到出口了!
萧夜离抬手示意,众人立刻停下,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。他悄无声息地靠近出口,那是一个仅容两人并行的狭窄洞口,外面似乎是一个平台。
借着洞口的缝隙向外望去,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历经沙场的萧夜离,也不禁瞳孔微缩。
神女峰顶,并非想象中的尖耸,而是一片相对开阔的、如同被巨斧削平般的巨大石台。石台中央,赫然矗立着一座比下方石殿中更加庞大、更加复杂的祭坛!这座祭坛通体呈暗红色,仿佛由凝固的血液浇铸而成,表面刻满了扭曲蠕动的活体符文,那些符文如同拥有生命般,在暗红底色上缓缓流淌,散发出浓郁的血腥与邪恶气息。
祭坛周围,竖立着九根高大的黑色石柱,石柱顶端各镶嵌着一颗硕大的、不断搏动着的暗红色晶石,如同九颗邪恶的心脏,与中央祭坛共鸣,构成一个庞大的能量场。能量场笼罩着整个峰顶,将天空都映成了不祥的暗红色,浓稠的云雾在能量场外翻滚,却无法侵入分毫。
而在祭坛的正前方,一个身着黑袍、身形瘦削的身影正背对着洞口,张开双臂,对着祭坛顶礼膜拜,口中吟诵着晦涩难懂的咒文——正是那阴魂不散的赵先生!
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,在祭坛的四周,堆叠着密密麻麻、数以百计的……尸体!有苗人,有汉人,甚至还有一些穿着官军服饰的士兵!他们皆被开膛破肚,鲜血染红了整个祭坛基座,浓烈的血腥味几乎化为实质,令人作呕。这些鲜血仿佛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,正丝丝缕缕地汇入祭坛之中,滋养着那些蠕动的符文和九颗搏动的晶石!
而在祭坛的最顶端,悬浮着一团巨大的、不断扭曲翻滚的暗红色能量漩涡,漩涡中心,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、非人形的恐怖轮廓正在逐渐凝聚成形!一股难以形容的、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恐怖威压,正从那漩涡中弥漫开来,让人的灵魂都为之战栗!
“血祭……通天……”萧夜离心中寒意彻骨。他终于明白赵先生所谓的“通天”是何意了!他竟是要以无数生灵的鲜血和灵魂为祭品,强行打开某种通道,召唤或者创造出一个来自异域的恐怖存在!
“不能再等了!”萧夜离眼中杀意暴涨,“玄影,你带三人,负责破坏那九根石柱上的晶石,打断能量供应!其余人,随我诛杀赵先生,摧毁祭坛!”
“是!”众人低声应命,眼中皆是决然。
没有丝毫犹豫,萧夜离身形如电,率先冲出洞口,直扑祭坛前的赵先生!玄影则如同鬼魅般分出,带着三名影卫,悄无声息地掠向那九根黑色石柱!
“嗯?!”赵先生显然没料到此时竟有人能闯到峰顶,感应到身后袭来的凌厉杀气,他猛地转身,露出一张因施法而显得更加苍白阴鸷的脸,眼中闪过一丝惊愕,随即化为狠厉!
“宸王?!你竟能找到这里!真是阴魂不散!”赵先生嘶吼一声,手中瞬间多出一柄缠绕着黑气的骨杖,迎向萧夜离劈来的掌风!
“铛!”
掌杖相交,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!气劲四溢,将地面的碎石都震成了齑粉!
赵先生身形微晃,眼中骇然之色更浓,他没想到萧夜离功力精进如此之快!但他随即狞笑:“可惜!你已经来晚了!‘血神’即将降临,这方天地,将成为我主新的牧场!就让你,成为迎接神临的第一个祭品吧!”
他骨杖挥舞,祭坛上那团暗红漩涡猛地一震,分出一道凝练的血色能量,如同毒蟒般射向萧夜离!
与此同时,玄影等人也已冲到石柱之下,挥动兵刃,狠狠斩向那搏动的暗红晶石!
“轰!”“轰!”
晶石异常坚固,影卫全力一击,竟只留下浅浅白痕,反震之力让他们手臂发麻!而晶石受到攻击,搏动更加剧烈,散发出更强的能量波动,与祭坛的联系反而更加紧密!
“愚蠢!这‘血魂晶’乃集万千怨念淬炼而成,岂是凡铁能伤?!”赵先生狂笑,“乖乖成为血神的养分吧!”
峰顶之上,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!萧夜离与赵先生激战不休,掌风呼啸,黑气弥漫。玄影等人拼命攻击石柱,却收效甚微。而那祭坛顶端的能量漩涡,扭曲得越发剧烈,其中的恐怖轮廓越来越清晰,散发出的威压几乎让人窒息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“嗡——!”
一道纯净温和、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白光,骤然从下方的甬道口爆发开来!光芒过处,那浓郁的血色能量场竟如同冰雪消融般,被驱散了一大片!
只见楚倾凰手持那枚已经完全激活、光芒万丈的刘贵妃玉佩(或许此刻应称其为“灵玉”),一步步走上峰顶。她脸色苍白,显然强行催动灵玉对她消耗巨大,但眼神却无比坚定。阿雅跟在她身后,小脸上满是紧张,手中紧紧攥着楚倾凰给她防身的一把药粉。
灵玉的光芒,仿佛天生克制这邪异能量,它所照之处,那些蠕动的符文都变得迟滞,九颗血魂晶的搏动也出现了瞬间的紊乱!
“灵玉?!怎么可能?!”赵先生发出难以置信的尖叫,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惊慌,“你怎么可能完全激活它?!”
楚倾凰没有理会他,她将全部心神沉浸在灵玉之中,引导着那纯净的光芒,化作一道道利剑,射向那九根石柱上的血魂晶!
“嗤嗤嗤——!”
白光与血光激烈碰撞,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!这一次,血魂晶不再坚不可摧,表面开始出现裂纹,光芒迅速黯淡!
“不——!”赵先生目眦欲裂,想要阻止,却被萧夜离死死缠住。
随着血魂晶被破坏,祭坛的能量供应骤然中断!顶端的能量漩涡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,开始剧烈震荡,那尚未完全凝聚的恐怖轮廓发出痛苦的扭曲,仿佛随时可能崩溃!
“毁了祭坛核心!”萧夜离厉声喝道,一掌逼退赵先生,身形如龙,直扑祭坛顶端那团不稳的漩涡!
胜负,在此一举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