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初五的景阳宫书房,浸在一片温柔的晨光里。雕花窗棂将阳光切成细碎的金片,落在铺着暗纹锦缎的书桌一角,照亮了摊开的几本账簿——最上面那本封皮印着“户部·倭国银矿首月入库清册”的册子,墨迹还带着几分新干的光泽,是今早户部刚送来的奏报。书桌旁的矮凳上,五岁的胤福正踮着脚尖,小半个身子趴在桌沿上,圆乎乎的小手扒着账簿边缘,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紧紧盯着纸上的字迹,连鼻尖都快碰到纸面了。
闻咏仪坐在书桌后的圈椅上,手里捏着一支狼毫笔,本想趁着晨光核对银矿入库的数目,却被身边这个小身影吸引了注意力。胤福今日穿了身藕荷色的小常服,头发梳成两个小小的总角,用青色的丝带系着,随着他点头的动作轻轻晃动。他才刚满五岁,寻常这个年纪的孩子还在院子里追蝴蝶、玩泥巴,他却总爱凑在账本、算盘旁,跟着负责教他读书的灵瑶学算账,连灵瑶都说:“六阿哥对数字的敏感,是我教过的孩子里少有的。”
“母妃,这两个字念‘运输费’吗?”胤福突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,指着账簿上“运输费:纹银贰仟两”那一行,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认真,还带着点没完全褪去的婴儿肥腔调。
闻咏仪放下笔,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笑着点头:“是‘运输费’,就是把银矿从倭国九州岛运到京城,花的银子。”她本以为这只是孩子随口的提问,没太在意,伸手想把他抱到腿上,“这账本上的字太密,你还小,看久了伤眼睛,咱们去院子里玩会儿?”
“不行!”胤福却固执地摇了摇头,小手依旧指着那行字,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坚定,连声音都比刚才亮了几分,“母妃,这不对!银矿从九州岛运到京城,运输费不该这么多!”
闻咏仪的手顿在半空,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。她重新看向账簿上的“贰仟两”,心里微微一动——她虽不精通漕运和海运的费用,但也知道,此前江南漕运十万石粮食的运输费,也不过一千五百两,银矿虽重,首月入库的银矿折算成银子也才十万两,运输费怎么会要两千两?
“你怎么知道不对?”闻咏仪放缓了语气,把胤福抱到腿上,让他能更清楚地看到账簿,“跟母妃说说,你是怎么算的?”
胤福立刻从桌角拖过一个小小的红木算盘——这是灵瑶特意为他定制的,比寻常算盘小了一半,珠子打磨得光滑圆润,正好适合他的小手。他把算盘放在腿上,小手指灵活地拨弄起算珠,“噼里啪啦”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。
“灵瑶姐姐教过我,运输费要看‘路程’和‘重量’!”胤福一边拨算盘,一边抬头跟闻咏仪解释,小脸上满是认真,“九州岛到京城的海路,灵瑶姐姐说大概有五千多里,海运的话,每吨货物每百里的运费是五钱银子。十万两银子的银矿,大概是五千斤,也就是两吨半!”
他的小手指在算盘上飞快地跳动,算珠碰撞的声音连贯而清脆:“两吨半乘以五千多里,再乘以每百里五钱银子,算下来……母妃你看!”胤福把算盘转向闻咏仪,指着上面的数字,“顶多只要五百两!账本上写两千两,多了一千五百两!是有人把银子贪走了!”
“一千五百两……”闻咏仪看着算盘上清晰的数字,心里掀起一阵波澜。胤宸前几日才跟她说过,户部账本有异常,漕运粮食短缺、工部材料价格虚高,当时她还想着让胤福在户部暗中留意,却没想到,胤福竟凭着一本银矿账本,直接算出了运输费的猫腻——这哪里是普通的“对数字敏感”?这分明是对“账目异常”的本能警觉,是那种容不得半分贪腐的敏锐直觉。
闻咏仪抱着胤福的手臂紧了紧,目光落在他认真的小脸上——这孩子,是朱元璋转世的前兆啊。朱元璋一生最恨贪腐,登基后严惩贪官,连“枉法赃满六十两”都要剥皮实草,这份对贪腐的零容忍,竟在胤福五岁的年纪,就以“账本敏感”的方式初显了。
“福儿真棒,算得真清楚。”闻咏仪压下心里的震撼,轻声夸赞,手指却轻轻点了点账簿上“银矿成色”那一栏,“那你再看看这里,‘成色八成五,无明细记录’,有没有问题?”
胤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,像个小大人似的,伸出手指在“八成五”旁边的空白处划了划:“这里不对!灵瑶姐姐说,银矿入库要写‘明细’,比如哪一批银矿成色多少,有多少斤,谁验的成色。这里只写‘八成五’,没有明细,说不定是有人把成色低的银矿混在里面,以次充好,把差的成色那部分银子贪走了!”
这话一出,闻咏仪的心彻底沉了下去——胤福说的,与胤宸之前察觉的“户部账本异常”完全吻合!漕运粮食短缺、工部材料虚高、银矿运输费虚报、成色记录模糊,这哪里是单一的账目错误?分明是户部有人在多个环节动手脚,形成了一条贪腐链条!
“母妃,是不是有人在坏规矩?”胤福见闻咏仪不说话,仰起小脸看着她,眼神里满是疑惑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,“灵瑶姐姐说,‘账实相符’才是规矩,骗人、贪银子的都是坏人,要受罚的!”
“是,坏规矩的人,一定会受罚。”闻咏仪摸了摸他的头,声音温柔却带着坚定,“母妃会让你大哥(胤宸)和在户部的四哥(胤福)一起,把这些坏规矩的人找出来,让他们把贪走的银子还回来。”
胤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又低下头去看账本,小手指在纸上一笔一划地指着,像是在确认还有没有其他不对的地方。闻咏仪看着他专注的样子,心里却已打定主意——必须立刻进入系统空间,看看胤福的天赋是否真的激活了。
待宫女把胤福带去院子里玩,书房里只剩下闻咏仪一人时,她指尖轻轻划过手腕上的玉镯——那是系统空间的入口,只有她能感知。心念一动,眼前的景象瞬间变换,从温馨的书房变成了一片泛着淡蓝色光晕的空间,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块半透明的光屏,上面显示着“宿主:闻咏仪”的信息。
不等闻咏仪主动查询,光屏突然闪烁起来,一行金色的文字缓缓浮现:
【检测到宿主子女胤福(灵魂对应:朱元璋)核心天赋激活——“反腐+民生”双天赋已觉醒。】
【天赋效果1(反腐):对账目异常、贪腐行为具备本能敏感度,可快速识别虚报、克扣、以次充好等问题,且对贪腐行为有天然排斥性。】
【天赋效果2(民生):对粮食产量、物资价格、百姓收支等民生数据具备敏锐感知,可预判民生风险(如粮价暴涨、物资短缺)。】
【当前状态:灵魂觉醒进度30%,后续将随“反腐\/民生实践”逐步提升。】
紧接着,光屏下方又弹出一个新的提示框,带着红色的“更新”标识:
【系统辅助工具“反腐手册”已更新至V2.0,新增“账目核查要点”“贪腐链条分析模板”“民生数据比对表”,可协助宿主及胤福开展反腐行动(伏笔21:后续可通过手册定位户部贪腐核心人员)。】
闻咏仪看着光屏上的提示,心里的震撼终于有了着落——果然,胤福的“账本敏感”不是偶然,是朱元璋的核心天赋觉醒了!“反腐+民生”双天赋,正好对应了朱元璋一生的执政核心,也恰好能补上当前查户部贪腐的关键一环——胤宸能发现异常,胤福能精准定位问题,再加上在户部任职的胤福(这里注意是四哥胤福,之前设定的),三兄弟联手,定能把户部的贪腐链条连根拔起。
她伸手触碰光屏上的“反腐手册”,手册立刻展开,里面清晰地列出了“运输费核查要点”:“1. 核对运输路线里程与官方定价;2. 核查运输船只吨位与实际载货量;3. 追查运输商资质与付款记录……”每一条都精准对应了胤福刚才发现的运输费问题,甚至还标注了“可重点排查与户部漕运司往来密切的运输商”,为后续调查指明了方向。
闻咏仪退出系统空间时,窗外传来了胤福和灵玥的笑声——灵玥刚从武师那里回来,正拉着胤福看她新学的剑法。闻咏仪走到窗边,看着院子里追逐打闹的两个孩子,心里却已开始盘算:胤福的天赋激活,是查户部贪腐的关键契机,必须尽快让胤宸和胤福对接,把运输费虚报、银矿成色模糊的证据固定下来,再联合灵汐在军营核实的粮草数据,形成完整的证据链,才能一击必中。
而此刻的户部尚书府里,梁清标正对着桌上的银矿账本皱眉——他也觉得运输费有些过高,却没找到具体的问题所在。他哪里知道,景阳宫里那个才五岁的小阿哥,不仅算出了运输费的猫腻,还激活了能掀翻整个户部贪腐网络的“反腐天赋”,一场针对户部的风暴,已在悄然酝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