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风井口最后一级铁梯的锈屑簌簌落下,赏善使的靴底刚踏上实土,主控室方向就炸开一连串爆鸣。刺目的电弧在走廊尽头乱窜,映得墙壁上的积水泛出紫红光泽。他没回头,反手将防毒面具塞进战术背心内袋,同时听见罚恶使在身后低吼:“闸门动了!”
三道合金屏障正从天花板缓缓降下,金属摩擦声像钝刀刮骨。黑衣死士成群涌出,手持电磁脉冲枪,枪口泛着蓝光。他们动作整齐得不像活人,每五人为一组,呈扇形推进,枪管始终对准主控台位置。
“清场!一个不留!”高官瘫在地上,脖颈被罚恶使一脚踩实,却仍嘶声下令,“启动‘影鸦’协议!”
赏善使冷笑,抬脚把烟雾弹的空壳踢进通风口。金属残片撞上管道内壁,发出清脆回响。敌阵前列立刻转向声源,两名死士突前探查。就在这一瞬,罚恶使指尖在主控台边缘一划,系统接口弹出半秒,他趁机注入反向干扰波。
通讯中断三秒。
三秒,足够两人跃上主控台顶部的钢架。金属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但撑住了。下方火力网瞬间扫空,子弹打在控制屏上爆出团团火花。赏善使伏低身子,拐杖早已断裂,只剩半截握在手中。他瞥了眼头顶横梁,上面挂着半截烧焦的线路,连着一块残破铭牌——“LY-7-beta”。
“这编号听着像测试版。”他嘀咕,“咱是不是闯进人家的bug现场了?”
罚恶使没接话,正用牙齿咬开左肩伤口的战术衣。血已经浸透三层布料,但他还能动。他盯着敌阵中央那个戴神经同步头盔的男人——指挥官。对方头盔上的指示灯随着二使的动作微微闪烁,仿佛提前预判了他们的每一个闪避角度。
“他在读我们的节奏。”罚恶使抹了把脸上的汗,“得让他‘死机’一次。”
赏善使咧嘴:“那就送他个蓝屏。”
他故意露出破绽,身体前倾,像是要跃下钢架强攻。指挥官果然反应,率两名死士逼近主控台下方。就在对方抬枪瞬间,赏善使反手掷出断杖,直击护腕关节。战术刀紧随其后,划开一道口子。
蓝色液体溅出。
不是血。
那玩意儿顺着指挥官的手腕流下,在地面蔓延开来,碰到锈蚀铁板时竟泛起微弱荧光。光晕映出墙缝里一行小字:“容器不合格,销毁”。
“好家伙,这是外星人劳务派遣?”赏善使退回到钢架高处,喘着粗气,“连工伤保险都不给上?”
罚恶使已经拖着伤臂爬到主控台侧翼,将那枚从高官身上搜出的芯片插入备用端口。就在芯片嵌入的刹那,指挥官的身体猛地一震,头盔上的指示灯开始不规则地闪烁,呼吸变得急促,仿佛神经信号正被强行扭曲。系统警报立刻响起:“自检程序启动,神经链接过载风险——”
头盔指挥官猛然抱头,踉跄后退。指示灯疯狂闪烁,随后炸裂。他发出一声非人的闷哼,跪倒在地。其余死士动作瞬间紊乱,阵型出现裂口。
“管你什么AI预判,老子偏要临场发挥。”罚恶使咬牙拔出芯片,顺手甩向通风井深处,“代码世界,没教过你什么叫‘不讲武德’?”
可还没等他们松口气,主控室中央的地板突然震动。高官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,正用指甲在控制面板上快速输入指令。液压门缓缓下降,将出口逼仄成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缝。倒计时弹出:【自毁程序启动,30秒后引爆地下层核心柱】。
高官狞笑:“你们以为能困住我?这具身体……早就不是你们能理解的范畴!”
他猛地一蹬地面,速度骤增,竟在三秒内冲到赏善使下方,一拳砸向钢架支柱。金属扭曲,整片结构晃动。赏善使失去平衡,单手抓住横梁,另一只手死死攥住手铐链——那头还连着高官的手腕。
“你这算哪门子绝境反击?”赏善使悬在半空,脚尖离地,“临死前还想拉人垫背?太没创意了吧!”
高官不答,反而仰头狂笑。他的脖颈皮肤开始龟裂,一道细缝赫然浮现,露出内部金属接口。频率灯一闪一闪,红光稳定在7.8hz。
就在这时,蜂群终端的通讯频道突然接通。
“二使,接授权。”
是梁云峰的声音,冷静得不像在打仗。
紧接着,一股电流感窜上脊椎。赏善使只觉得时间突然变慢,敌人的动作像被按了0.5倍速。他看清了高官每一次肌肉收缩的轨迹,甚至能预判他下一秒会往左闪。
“审判者协议·临时授权已激活。”系统提示音在耳内响起,“神经反应增幅,持续时限:18秒。”
罚恶使也动了。他撞开两名死士,整个人扑向高官,用胸口硬接一记肘击,将对方撞离钢架。赏善使趁机翻身落地,断杖卡进液压门齿轮。金属摩擦发出刺耳尖叫,门缝停在离地二十公分处。
“来啊,老规矩!”赏善使吼,“你按头,我铐手!”
罚恶使点头,一脚踩住高官小腿,双手猛压其肩胛。高官疯狂挣扎,速度惊人,但在时间感知被拉长的二人面前,每一招都显得笨拙。手铐再次扣上,这次加了双锁。
“你锁不住我!”高官嘶吼,颈后接口红光狂闪,“我是第一个!也是最后一个容器!你们根本不知道——”
“我不管你是容器还是快递柜。”赏善使一拳砸在他太阳穴上,硬生生打断后半句,“现在你只是个超速会员到期的倒霉蛋。”
倒计时还剩八秒。
主控室灯光疯狂闪烁,警报声越来越急。剩余死士开始溃散,有的转身逃向暗道,有的直接瘫坐在地。蜂群系统自动接管了部分线路,开始尝试终止自毁程序,但权限不足,进度条卡在97%。
“梁哥!”赏善使对着通讯器喊,“咱们还能不能抢救一下?”
“正在破解。”梁云峰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,“再撑五秒。”
五秒很长。长到能想起十年前那场爆炸,长到能听见通风井深处传来的滴水声,长到能看见墙上那三个字——“风已至”——在红光中微微发亮。
罚恶使靠在控制台边,左手按着肩膀伤口,右手握紧战术刀。刀刃上沾着蓝色液体,正顺着纹路往下淌。他盯着地面那行荧光字,忽然开口:“你说……这些‘不合格’的容器,当年到底有多少?”
赏善使没回答。他正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战术表,背光屏突然闪了一下,内圈那行小字隐约浮现:“临渊之下,自有回响。”
表盘震动,频率与高官颈后的红光同步。
“别问了。”他 finally 说,“有些答案,不是给我们听的。”
倒计时停在00:03。
系统进度条跳到99%,然后不动了。
梁云峰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:“授权失败。最后一招——手动断电。”
“你疯了?全系统会瘫痪!”赏善使吼。
“我知道。”梁云峰顿了顿,“但你们得活着出来。”
主控台最底层的应急拉杆被猛地拽下。所有灯光熄灭,连警报声都戛然而止。只有高官颈后的接口还在闪,像黑暗中不肯熄灭的鬼火。
“走!”罚恶使推了赏善使一把,“门还能撑三十秒!”
两人架着高官往出口冲。液压门已经开始缓慢闭合,地面微微震颤,仿佛整座地下设施都在崩塌边缘。
他们冲到门缝前,赏善使先将高官推出,罚恶使紧随其后。就在赏善使的右脚即将跨出时,金属齿轮突然发出一声异响。
断杖滑脱。
门缝开始加速闭合。
他猛地将左腿抽出,右脚卡在边缘。液压系统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门板压上小腿,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。
“别管我!”他冲着前方吼,“带他走!”
罚恶使回头,眼神一沉。他松开高管,转身扑回门缝。
“你忘了?”他一边用力顶住门板,一边咬牙,“当年火场,是你把我拖出来的。”
赏善使想笑,却发现疼得扯不动嘴角。
远处,蜂群地图上的第十三个红点再次亮起,静止不动。
门缝一寸寸压下。赏善使的右腿仍在里面。罚恶使的肩膀抵着金属边缘,青筋暴起。液压声如野兽低吼。
赏善使咧嘴一笑,尽管疼得龇牙咧嘴,还不忘调侃:“罚恶使,咱俩这算不算共患难的真兄弟?以后出书,这章节绝对得叫‘生死门前的幽默时刻’!”
罚恶使白了他一眼,手却紧紧握住赏善使的手,低声回应:“少贫嘴,先活着出去再说。不过,这章节名,我批准了。”
随着液压门缓缓升起,一缕光线穿透尘埃,映照在两人身上。赏善使望向门外,长舒一口气:“风已至,咱们也算是给这故事开了个好头。”
罚恶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,转身扶起被制服的高官,回头道:“走吧,真正的战斗,或许才刚刚开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