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梁山垦殖条例》的墨迹尚未干透,内部肃清的余波仍在荡漾,试验田丰收的喜悦也才刚刚开始浸润人心,南面的天际线,便已被战争的阴云彻底笼罩。来自东京方向的加急军报,如同接连不断的丧钟,一声紧过一声地敲打在梁山忠义堂的案头。
关胜大军,动了!
两万京畿禁军精锐,辅以部分河北骁骑,在“讨贼都督”关胜的统帅下,已然开出东京汴梁,浩浩荡荡,沿着官道,直扑山东梁山方向。军报中对这支军队的描述,让所有知兵之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。
“旌旗蔽日,甲胄鲜明,队列严整,行军有序,绝无喧哗涣散之象。”负责前沿侦察的神机营哨探回报时,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凝重,“其斥候精锐,远超以往所遇官军,我军外围哨探与之交锋数次,虽未吃亏,却也难占上风,可见其战力之强。”
“装备更是精良无比,”另一份来自不同渠道的补充情报印证了这一点,“人马皆披铁甲者,十有五六,弓弩劲健,刀枪闪亮,远非呼延灼将军时期以步卒、杂兵为主的军容可比。”
忠义堂内,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。林冲、呼延灼等将领面色严峻,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,这样一支纯粹的、受过严格训练、装备到牙齿的禁军主力,与之前讨伐梁山的各路兵马有着本质的区别。这不再是剿匪,而是一场真正的、势均力敌(至少在纸面上)的国战级别的对抗!
“关胜……不愧是名将之后。”呼延灼轻叹一声,语气复杂,既有对昔日同僚的认可,也有对梁山处境的忧虑,“其治军之严,用兵之稳,犹在灼之上。此番率此等强军而来,实乃我梁山前所未有之劲敌!”
强敌压境的巨大压力,如同实质般笼罩在每个人心头。这不是虚张声势,而是实实在在的、武装到牙齿的战争机器正在碾轧过来。梁山之前赖以取胜的许多因素,如官军纪律涣散、装备不全、士气低落等,在关胜这支军队面前,可能都将大打折扣。
冲突的核心在于实力的硬碰硬。梁山虽然经过整顿和发展,实力大增,但面对中央禁军最核心的精锐兵团,无论是在兵力数量、士兵平均素质还是传统装备水平上,依然处于劣势。他们唯一的,也是最大的倚仗,便是超越时代的技术和战术。
面对一个准备如此充分、治军严谨、并且很可能已经从呼延灼的失败中吸取了教训,对梁山火器有了初步了解和警惕的关胜,梁山的新式武器和战术,还能否像上次一样,起到一锤定音、摧枯拉朽的效果?关胜会采用怎样的策略来应对甚至克制梁山的火器?
“传令!”陈霄(朱贵)的声音打破了沉寂,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梁山全境,即刻起,进入一级战备!”
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:
“各军团,停止一切非必要操练,按预定方案,进入指定防御区域!龙骧军团林冲部,前出至断金滩一线,构筑核心防御阵地!”
“怒涛军团阮小二部,全面掌控水泊航道,警戒敌军水师可能之偷袭,并保障我南岸与山寨之联络畅通!”
“虎贲军团鲁智深部,作为战略预备队,驻守山寨核心,随时策应各方!”
“风骑军团花荣部,扩大侦察范围,遮蔽战场,迟滞敌军前锋,并重点猎杀敌军斥候!”
“神机营时迁部,炮队加速完成战前训练与部署,各特种小队加强对敌后渗透与反渗透!”
“军工司、火药工坊,进入最终冲刺,所有产能,优先保障‘二代轰天雷’与定装火药!”
“北线,晁盖兄长处,通报军情,令其提高警惕,严防辽人异动!”
“内部,裴宣继续肃清,蒋敬统筹粮草,各司其职,不得有误!”
整个梁山如同一头被惊醒的巨兽,开始展现出它狰狞的战争面目。道路上奔马驰骋,传递着命令;水泊中战舰游弋,戒备森严;各个隘口、堡垒的守军增加了数倍,工事被进一步加固;后方的工坊区,炉火日夜不熄,叮当之声不绝于耳。一股肃杀之气,弥漫在梁山泊的每一个角落。
就在梁山紧锣密鼓地进行最后备战之时,前沿的风骑军团和神机营,都注意到了关胜军一个不同寻常的举动。
关胜大军行进速度并不快,反而异常沉稳。尤其引人注目的是,他派出了数量远超常规的哨探部队,这些精锐斥候不仅在前方探路,更向两翼远远撒开,侦察范围极广,甚至试图迂回侦察梁山侧后。其行军路线也尽量避开可能设伏的险要地带,宁愿多绕远路,也要选择相对开阔、易于展开部队的地形扎营。
“关胜用兵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花荣在军报中写道,“其谨慎异常,哨探如梳,我军小股部队难以靠近其主力。观其态势,似欲步步为营,先立于不败之地,再寻机与我决战。”
吴用看着这份军报,羽扇轻摇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:“关胜这是吸取了呼延灼将军急于求成、反遭埋伏的教训。他如此谨慎,广布耳目,一是为防我军埋伏火器,二恐怕也是想最大限度地摸清我梁山虚实,尤其是火器的部署情况。此战,恐是一场硬仗、消耗战。”
关胜的异常谨慎,如同一层新的迷雾,笼罩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之上。他究竟在谋划什么?他对于梁山火器的了解到了何种程度?他又会采取怎样的具体战术,来破解这“雷霆”之威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