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机营的训练与对曾头市的渗透在绝对保密中进行,梁山表面上一片欣欣向荣。试验田里的土豆秧和玉米秆日益粗壮,军工司的标准化生产逐步走上正轨,第一批经过严格检验的“二代轰天雷”也已分发至各军团主力小队进行适应性训练。陈霄(朱贵)甚至开始着手起草《梁山垦殖条例》的初稿,一切都朝着巩固根基、积蓄力量的方向稳步推进。
然而,平静的水面之下,暗流从未停止涌动。
时值暮春,一场细雨过后,山间雾气氤氲。神机营统领时迁,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,借着夜色和晨雾的掩护,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梁山,径直求见陈霄,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“首领,京师及河北方向的弟兄们传回了确切消息!”时迁的声音压得极低,即便在忠义堂的密室内,也仅能勉强听清,“朝廷并未因呼延灼将军……之事而罢休,反而震动更大!枢密院童贯、高俅等人,已奏请官家,正在密调新任统帅,集结重兵,意图再次征讨!”
陈霄目光一凝,示意他继续说下去。这在他的预料之中,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,如此之坚决。
“新任征讨主帅,乃是蒲东巡检,‘大刀’关胜!”时迁吐出这个名字,语气带着一丝忌惮,“据闻此人乃汉末关云长之后,使一口青龙偃月刀,有万夫不当之勇,更难得的是熟读兵书,治军极严,非是……非是寻常莽撞之将可比。”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参与密议的呼延灼。
呼延灼面色沉静,但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。他败于梁山,是败在了前所未见的火器和全新的战术理念下,而非他统兵无方。如今朝廷派关胜前来,其意不言自明。
时迁继续汇报:“副将乃‘丑郡马’宣赞,善使钢鞭,亦非易与之辈。朝廷此番调动,以京畿禁军为核心,另从河北东西两路抽调精锐马步军,初步集结兵力已近三万,后续可能增至五万!规模远超上次。其粮草辎重,正由大名府、东平府等地加紧筹措。”
忠义堂密室内,气氛瞬间变得压抑。林冲、吴用、晁盖、呼延灼等人皆面露凝重。五万大军,而且是由名声在外的关胜统领,这压力,远超呼延灼上次带来的威胁。
“关胜……”林冲沉吟道,“此人名声,林某在东京时亦有耳闻,确是一员良将。其用兵沉稳,尤善结硬寨、打呆仗,步步为营,极难对付。且其麾下多为禁军精锐,装备甲胄远胜地方厢军。”
吴用轻摇羽扇,眉头紧锁:“朝廷此番是下了血本,欲以泰山压顶之势,一举将我梁山碾碎。呼延将军新附,关胜便至,时机拿捏得如此之准,恐怕朝中对我梁山内部动向,并非一无所知。”他这话意有所指,让在座几人心头都是一凛。
冲突显而易见:梁山正处于内部建设、技术革新的关键爬坡期,迫切需要稳定的发展环境。而外部压力却不减反增,并且以更强大、更针对性的姿态袭来。快速发展积蓄的力量,能否及时转化为应对这场更大风暴的资本?
“关胜之能,与呼延灼将军相比如何?”陈霄直接问呼延灼,这是最直观的评估。
呼延灼沉吟片刻,坦诚道:“关胜将军勇略,不在灼之下。其用兵,更重法度,尤擅正面推进,稳扎稳打。若论临阵机变,或稍逊,然其部伍严整,韧性极强,极难被一击溃败。加之其兵力占优,此战……恐是硬仗。”他客观地评价了对手,也点出了此战的艰难。
悬念由此产生:面对一个用兵更加沉稳、兵力更占优势、且可能对梁山新战法有所警惕的关胜,梁山能否再次复制对呼延灼的胜利?新的火器和战术,在堂堂正正的硬仗中,又能发挥几成威力?
就在众人消化这沉重军情时,亲卫通报,负责对外商贸联络的朱富求见,称有北地商人带来紧要消息。
朱富匆匆入内,脸上带着一丝奇异的神色:“兄长,诸位兄弟。刚有相熟的北地大商队首领告知,辽国南京(今北京)方面,有贵人对我梁山……尤其是那‘声若雷霆’之火器,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兴趣。其遣人多方打探,甚至开出高价,欲求购实物或匠人,被商队婉拒。但观其态度,恐怕不会轻易罢休。”
辽国?火器?
这个消息,如同在本就汹涌的暗流中又投入了一块巨石!朝廷大军的威胁近在眼前,远在北方、与宋朝对峙多年的辽国,竟然也注意到了梁山,而且目标直指最核心的火器技术!
内忧未平,外患又至,而且来自一个更强大、更不可控的方向。梁山这艘刚刚起航不久的新船,顿时陷入了更加险恶的风浪之中。
陈霄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,目光深邃,仿佛穿透了墙壁,望向了北方那片广袤的草原。朝廷的五万大军是明枪,辽国的窥伺则是暗箭。
“树欲静而风不止啊……”他缓缓吐出一口气,打破了密室的沉寂,“传令下去,军政联席会议成员,一个时辰后,忠义堂集合。我们有新的麻烦了,需要从长计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