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希停下敲击的动作,不是杨子安的声音,抬头望着井口,嘴角抽了抽,他来做什么?
陈希混不吝的开口:“桩子叔,你可站稳了,可别掉下来砸死我,我还年轻,没成家立业,被你砸死就太冤了。”
陈桩子腮帮子抽搐了两下,这个陈希说话都不忌讳。
“你打井怎么不套安全帽?你这样光着脑袋不安全,万一上面有东西掉下来,砸到脑袋怎么办?”陈桩子声音带着回声。
陈希想说,你离我远点,我就安全。
“应该不会有人趁我打井要我命吧。”陈希故作不确定的说道,无论是她,还是原主,都太嚣张,很多人对她恨之入骨,偏偏又干不掉她,没准还真有人趁她打井要她的命。
她有防备,只要有人靠近井口三米近,警报器就会闪,她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中吗?当然不会。
“陈希,你先上来,我回家给你拿安全帽,戴上安全帽打井才安全。”陈桩子说道,他担心的不是蓄意谋杀,而是上面掉东西下去。
轻者砸伤,重者砸死。
“谢谢,不……”陈希“用”字还没说出口,井口已经没有陈桩子的身影。
陈希无奈,陈桩子是真心为她的安全着想,阿婆心善,陈桩子也老实,唯独娶的儿媳妇心眼儿多。
陈希趁陈桩子跑回家的工夫,嘟嘟嘟又打了一指深,将石块收进空间里,留下几块装进桶里,双手双脚撑着两边往上爬。
打口水井都小心翼翼,她容易吗?
等陈希爬上来,才发现提桶的绳子掉进了井里,陈希也不在乎,绳子和桶都是为了掩人耳目。
陈希站在井口,摸着下巴盯着井底,目测有十米深,昨天才动工,这速度会不会过于激进。
纠结了一分钟,陈希手一挥,不管了,姐就是这么厉害,谁有意见都保留。
陈桩子拿着安全帽跑来,塞到陈希手中,脸上的表情古怪,看着陈希欲言又止,最终什么也没说,转身离开。
“?”陈希目送陈桩子离去的身影,他是有话想对她说吧。
陈希拿着安全帽,弯指敲了敲,质量杠杠好。
用不用得上是其次,陈桩子的心意,她领了。
将安全帽放到石桌上,陈希去灶房洗手,然后做早饭。
辛辛苦苦干活,还要给家里两个祖宗做饭。
杨子安起床上茅厕,从茅厕出来,没回屋,去井边看陈希的成果,说不震惊那是假的,陈希什么时候起来打井,他心里清楚,短短时间内居然打了七米深,这也太离谱了。
满心疑惑,杨子安却没找陈希解惑,深知即使他问,陈希也不会说实话,只会找离谱的借口敷衍。
早饭很简单,只有陈语专心吃饭,杨子安和陈希各怀鬼胎。
饭后,陈希没继续打井,而是去知青点。
上工时间,大家陆续上工,孔宛茹和唐宁都不是积极分子,陈希来知青点时,两人都在知青点,唐宁是磨磨蹭蹭收拾自己,哪怕是干农活,她也要把自己打扮得精致,孔宛茹却是心不在焉修剪指甲。
“你来做什么?”唐宁最先看到陈希,她对陈希没好印象,杨子安在陈希家养伤,对陈希也做不到心存感激,总觉得陈希对杨子安居心不良。
得亏陈希是男同志,若是女同志,唐宁早就炸毛,她绝对不允许杨子安身边多出一个异性。
“陈希。”孔宛茹来精神了,指甲也不修剪了,欢呼雀跃朝陈希跑去。
唐宁见孔宛茹看到陈希花痴的样子,很不雅的翻了个白眼。“孔大小姐,看在我们认识多年的份上,提醒你别被爱情冲晕了头,忽略掉门第之差,你和陈希……”
“闭嘴。”孔宛茹厉声打断唐宁的话。
“哼!不知好歹。”唐宁冷哼一声,戴上遮阳帽,迈着傲娇的步伐走出知青点。
“狗拿耗子多管闲事。”孔宛茹瞪着唐宁的背影,她绞尽脑汁都没将陈希追到手,唐宁还提醒她门第之差,去他的门第之差,她坚信只要彼此相爱,什么阻碍都不能让他们止步不前。
“我觉得唐知青说得在理。”陈希双手插兜,痞里痞气。
孔宛茹目光微微一顿,咬了咬牙,压抑着怒意,对陈希露出一抹她自认迷人的微笑,问道:“陈希,你特意来知青点找我做什么?帮你照看陈语吗?”
“我来还你钱和票。”陈希将准备好的钱和票递给孔宛茹。
孔宛茹脸色一变,眼底划过一抹受伤,她不缺钱和票。“我不要,那些钱和票是我给陈情的。”
陈希上前一步,强行将钱和票塞给孔宛茹,接着转身离开。
“陈希。”孔宛茹吼道,立刻追上。“陈希,你站住,你别以为你把钱和票还给我,我们就两清了,我告诉你,不可能,我们之间的关系,你永远都别想撇清。”
“我有喜欢的人了,你别再对我死缠烂打,我喜欢的人误会了,会给我造成困扰。”陈希说道。
亲耳听到陈希说有喜欢的人,孔宛茹心口处传来闷痛,脑海里响起李学裙的话,更是怒不可遏。“是秦佳佳吗?”
“不是。”陈希没说谎,孔宛茹却不信。
孔宛茹停下脚步,怒瞪着陈希越来越远的身影,美眸里溢满滔天的怒意。“果然是秦佳佳。”
孔宛茹不甘心,她和秦佳佳,一个是家里的小公主,一个是泥潭里的枯枝烂叶,陈希宁愿和秦佳佳在一起,也不愿意和她在一起。
“陈希,你敢选秦佳佳,我就敢让秦佳佳生不如死。”孔宛茹吼道。
“孔大小姐,这是穷乡僻壤的乡下,不是京都,你怎么让秦佳佳生不如死。”唐宁讽刺道。
“滚开。”孔宛茹心情恶劣到极点,唐宁还敢来挑衅她,简直是找骂。
“落毛的凤凰不如鸡。”唐宁幸灾乐祸的讥讽,她和孔宛茹较量,两人势均力敌,好不容易看到孔宛茹吃瘪,她能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。
“唐宁,聪明的就别在我心情不佳的时候挑衅我。”孔宛茹愤愤的说完,转身回知青点,她要去一趟公社。
唐宁见好就收,太过火了,孔宛茹和她鱼死网破,她也占不了上风。
今天的唐宁心情好,掰苞米棒子都有劲儿。
“唐知青,累不累?”陈兵凑到唐宁面前,献殷勤的关心她。
唐宁拧眉,眸光微抬,杏眸中浮上一抹不悦之色。“哪儿凉快哪儿去。”
哟!还是个辣妞。
陈兵看一眼不远处的李学裙,李学裙朝他抛了个媚眼,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。
陈兵贪婪的目光在唐宁身上游走,还色眯眯的摸着下巴,舌头舔了舔下唇,不知是不是唐宁才下乡的原因,她的肌肤比李学裙白嫩,长得比李学裙漂亮,身上也比李学裙香。
总之,李学裙哪哪都不如唐宁。
怎么办?他有移情别恋的想法。
“唐知青,你去地埂上坐着休息,我帮你掰苞米棒子。”陈兵笑眯眯说道。
唐宁没搭理他,向前走了几步,与陈兵保持距离。
附近掰苞米棒子的村民和知青们见到这一幕,纷纷诧异。
“陈兵不是喜欢李知青吗?怎么当着李知青的面,对唐知青献殷勤?”春花好奇的问道。
刘阿芳低声说道:“春花妹子,我告诉你一个秘密,但是,你要答应我,保证不会告诉别人。”
这是有内幕,春花来兴致,保证道:“放心,我的为人,你还信不过吗?绝对守口如瓶。”
刘阿芳还真信不过,此刻她急切的想找人分享,春花会不会守口如瓶,那是春花的事,她口中的秘密对她家又没影响。“昨晚我男人和李小队长巡逻时,碰见陈兵和人钻苞米地。”
“啊?还有这事?”春花震惊。
“嘘,小声点。”刘阿芳拉扯一下春花。
春花也管脏兮兮的手,捂住自己的嘴巴,眼中满是未知欲。“和他钻苞米地的人是谁?”
“你说还能有谁?”刘阿芳白了春花一眼,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李学裙身上。
春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顿时了然,啧啧啧几声。“真看不出来啊!胆子真大,比我们村里的姑娘还大胆。”
“切!我们村里的姑娘知道什么,纯得很,不像那些有文化的城里人,豪放的很。”刘阿芳鄙夷道。
李学裙敏锐的察觉到两人的目光,她们在窃窃私语,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,隐约猜到,她们在说她坏话。
该不会是昨晚在苞米地里的事吧?李学裙又气又羞,差点点陈兵就得逞,关键时刻被打断,李学裙很庆幸,差点她的清白就没了。
清白被陈兵夺走,她会怄死的。
不管,反正他们没见到她,只见到陈兵,哪怕陈兵承认那人是她,她也不会承认,她会反咬陈兵一口。
李学裙咬咬牙,笑容可掬的靠近两人,声音天真无邪的问道:“两位嫂子,你们在聊什么呢?”
两人愣住,被李学裙这操作给整不会了。
“没……没什么。”刘阿芳心虚的上前一步,继续掰苞米棒子。
李学裙在心底冷哼一声,又靠近刘阿芳。“刘嫂子,有什么好事要分享,我们虽是知青,却也是一大队的知青,别这么见外。”
春花默默远离两人,刘阿芳被李学裙缠得一个头两个大,差点就脱口而出,想到自家男人的警告,硬生生忍住。
“唐知青,瞧你这手,细皮嫩肉的,干农活也太可怜了,你休息,我帮你掰。”陈兵说道,唐宁躲,他就追。
伸手想去摸唐宁的手背,却被唐宁躲开。
“离我远点,否则我对你不客气。”唐宁警告道。
“怎么不客气?”陈兵笑呵呵的问道,闭上眼睛,凑近唐宁,深吸一口气。“真香。”
“臭流氓。”唐宁抬手,狠狠一巴掌打在陈兵脸上。
清脆又响亮,引来不少人的目光。
陈兵被唐宁打懵,做梦都没想到,娇滴滴的人儿会打他,被陈希追着打,陈兵不觉得丢脸,被唐宁打,面子里子都丢尽。
“敢打我,给你脸了。”陈兵伸手想要去拽唐宁,却被人阻止。
林天辰温文尔雅,手上的力道却不温柔。
“放手,老子的手腕会被你捏断了。”陈兵痛得嗷嗷叫。
“天辰,揍他,他对我耍流氓。”唐宁愤愤的挥着拳头。
“你敢对她耍流氓?”林天辰狭长的眸子里噙了几分杀意,脸上尽是冷冽的寒意。
“谁对她耍流氓了,我见她掰苞米棒子辛苦,好心上来帮她,狗咬吕洞宾,不识好人心。”陈兵不敢承认他对唐宁见色起心。
想毁了唐宁,是受李学裙挑唆,接近唐宁后,他心甘情愿。
是他目光短浅,眼里心里都是李学裙,为了证明自己对李学裙的真心,他都不正眼看那些女知青。
“天辰,别听他诡辩,他就是在对我耍流氓,走,我们去公社告他。”唐宁不打算轻易放过陈兵,她要越过大队长,直接上公社。
“我没有,饭可以乱吃,话可不能乱说。”陈兵怕了,没想到踢到铁板烧。
林天辰手下一个用力,痛得陈兵呲牙裂嘴。“痛痛痛,放手,快放手,我的手要断了。”
“天辰,用力,把他的手掰断。”唐宁怂恿道。
“你们……没天理啊!知青欺负村民,春花嫂子,麻烦你去找我爸妈。”陈兵对不远处的春花说道。
“都在闹什么?还干不干活,晒场还等着呢。”小队长头痛的走来。
以前都是晒场堆积如山的苞米棒子,现在等着他们掰苞米棒子回去脱粒,这还多亏了陈希制造出来的脱粒机。
“刘小队长,他打我。”陈兵告状。
“他对我耍流氓。”唐宁说道。
“证据呢?你身上有我对你耍流氓的证据吗?”陈兵也不傻,又对刘小队长说道:“刘小队长,我冤枉,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,她却诬陷我对她耍流氓,真是好像,我有心仪的对象,我心仪的对象在这里,我会对别的女同志耍流氓吗?”
李学裙果断的盾走。
众所周知陈兵在追求李学裙,即使李学裙盾走了,也丝毫不影响刘小队长将她和陈兵凑在一起。
“唐知青,你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。”刘小队长只想大事化小,小事化无。
“没有误会,他就是想对我耍流氓。”唐宁坚定道。
“刘小队长,快让他放手,我的手要断了。”陈兵哇哇大叫,他的手腕还在林天辰手中。
“林天辰,武力解决不了问题,你可不能因这几天总去陈希家就被陈希带坏了。”刘小队长说道,陈希才是出了名的用武力解决问题。
林天辰给刘小队长面子,松开陈兵的手,顺势推了一下,陈兵没防备,往后一个趔趄,跌坐在地上。
“刘小队长,你看,当着你的面,他都敢推我。”陈兵指着林天辰,恶狠狠的说道。
“闭嘴吧你。”刘小队长瞪陈兵一眼,对林天辰和唐宁说道:“林知青,唐知青,我们借一步说话。”
不知刘小队长跟林天辰和唐宁说了什么,这事他们没追究,陈兵却不罢休,吵着要找大队长给他主持公道。
“陈兵,你消停点,你是什么德性,我们大家都知道。”刘小队长对陈兵说教,还好意思找大队长主持公道,真给他脸了。
“刘小队长,他们是知青,我们才是一大队的人,你可不能胳膊肘儿往外拐。”陈兵避重而言他。
“陈兵,你敢发誓,你对唐知青没动歪心思?”刘小队长说道。
“我敢发誓。”陈兵梗着脖颈说道。
“那好,你就发誓,你对唐知青有不轨的心思,你就断子绝孙。”刘小队长也是狠人。
陈兵不干了。“刘小队长,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?”
“陈兵,我提醒你,唐知青不是李知青,唐知青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人,否则,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刘小队长不是危言耸听,而是实事求是。
言尽于此,陈兵如果聪明,他的话就没白说,如果陈兵执意犯混,他也没办法。
陈兵很不甘心,打又打不过,吵也吵不赢,他要去搬救兵。
陈家,陈希坐在院子里,等望眼欲穿,林天辰都是提前下工来她家做饭,今天都到下工时间,林天辰却没来。
难道林天辰罢工了?不应该啊!他给唐宁留菜,她也没反对,没理由罢工。
“唉声叹气什么?”杨子安从屋里出来,见陈希趴在石桌上唉声叹气。
“杨子安,你是不是对你外甥说了什么?”陈希抬头,望着走来的杨子安。
杨子安在陈希对面落坐。“我和他没什么话,给个提示,我回忆一下。”
“他今天没来做晚饭。”陈希说道。
“没来就没来,他不来做晚饭,我们就没晚饭吃吗?”杨子安无所谓的说道。
陈希瞪眼,林天辰不来,她就得做晚饭,她炒菜好吃,她就炒了,问题是她炒的菜不好吃。
“陈希。”刘阿芳站在篱笆外叫陈希。
陈希坐直身,扭头看向刘阿芳。“有事?”
昨天她们才发生舌战,今天刘阿芳就笑嘻嘻和她打招呼,还真是不记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