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!动静大了去了!”
夜枭压低声音,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兴奋和敬佩。
“大帅,全都是夫人的手笔!”
他清了清嗓子,开始汇报。
“就在昨日,京兆府尹跟火燎腚似的,突然发出公告文书,把百工坊原管事,就是那个司孝仁的外甥吴德,连同他手下十几个狗腿子,全砍了!”
夜枭说得眉飞色舞:“京兆府的公告贴满了大街小巷,罗列了吴德的十几条大罪!
什么贪墨公款、强占工匠妻女、私设公堂、滥用私刑……条条桩桩,证据确凿!“
”听说吴德被抓的时候还叫嚣着他舅舅是承恩伯,结果京兆府尹理都没理,当天审,当天判,午时三刻直接在菜市口开刀问斩!
十几颗人头咕噜噜滚下来,血把地都染红了!“
”京城百姓拍手称快,都说青天大老爷来了!”
夜枭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丝颤音。
“大帅,这事儿太快了,快得不正常!从抓人到砍头,不到三天功夫!
京兆府尹出了名的老油条,若非有让他不得不从的把柄和压力,绝不敢动承恩伯的人!“
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,语气里满是敬畏。
“属下查过,那份让吴德死无葬身之地的账本和人证,正是夫人在接手百工坊的当天,从那管事房里‘请’出来的。”
夜星魁静静地听着,没有说话。
他当然知道。
吴德是司孝仁的外甥,是二皇子安插在百工坊里的一颗棋子。
平日里没少为二皇子敛财。
他本想过些时日再动手拔除,没想到,明玥的动作比他更快,也更狠!
不经三司会审,不给任何人反应和求情的机会,直接递上铁证,借陛下和京兆府的刀,快刀斩乱麻。
这一手,干净、利落,带着一股子不容置喙的霸道。
“还有呢?”
夜星魁的声音里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。
“还有承恩伯府!”
夜枭的兴致更高了,“自从夫人那封‘休夫’告示贴出去后,承恩伯府就成了全京城的笑话。
一开始只是有人在门前指指点点,后来不知是谁带的头,开始有人往他们家大门上扔烂菜叶子、臭鸡蛋。”
“现在,承恩伯府!”
他一字一顿,极尽夸张,“门前快赶上咱们军中的茅厕了!那味道,隔着两条街都能闻见。
伯府的人连着两天没敢出门,听说承恩伯世子司柏良气得在府里砸了三套前朝的瓷器。“
”承恩伯宠妾侯姨娘更是气病了,连太医都不敢请,怕出门被人用唾沫淹死!”
夜枭越说越解气:“夫人这招釜底抽薪,简直是绝了!不费一兵一卒,就让一个伯爵府颜面扫地,成了过街老鼠。
这比当街打他们一顿可狠多了!”
杀人诛心,莫过于此。
夜星魁面具下的嘴角,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。
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丫头坐在府中,一边喝着茶,一边云淡风轻地听着下人汇报这一切时,那双狐狸眼里闪烁的狡黠光芒。
她从不做无用功。
当众退婚,捐献嫁妆,是为立名,收揽人心。
将吴德送官法办,是为立威,震慑宵小,将百工坊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。
而对承恩伯府的“绞杀”,同时更是告诉所有人——惹了我姬明玥,就算你是皇亲国戚,我也能让你生不如死。
他的小妻子,哪里是什么柔弱的闺阁千金?
分明是一头披着美人皮的雌豹,爪牙锋利,出手封喉。
“呵……”
一声极轻的低笑从狼王面具下溢出,带着纵容与欣赏。
夜枭听着这声笑,不由得打了个哆嗦。
完了,元帅现在对着夫人的“丰功伟绩”,已经开始发出这种“痴汉笑”了。
这要是让西北军那帮糙汉子们知道,他们心中如神明般冷酷无情的“玉面阎罗”,私底下是这副模样,恐怕眼珠子都得掉下来。
“干得不错。”
夜星魁淡淡地评价了一句。
夜枭知道,这句“不错”,不是说他,而是说夫人。
他心中暗道:何止是不错,简直是太不错了!
夫人这又是赚钱又是立威的,简直比咱们男人还爷们!
“继续盯着各方动静,尤其是承恩伯和二皇子那边。”
夜星魁收敛了笑意,恢复了狼王的本色。
“夫人动了吴德,等于砍了承恩伯和二皇子一只手,他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“是!”
夜枭肃然领命。
夜星魁转身,身影再次融入黑暗。
只是,在彻底消失之前,一道冷飕飕的声音飘了过来。
“别忘了你的任务。明晚之前,本帅要看到酒。”
夜枭:“……”
得,绕了一圈,还是得去当贼。
元帅,您清醒一点!您的人设是冷面阎罗,不是馋嘴姑爷啊!
……
这边,姬明玥对暗巷里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。
她已经用炭笔,在一张坚韧的皮纸上,画好了“将军醉”的商标图样。
图案很简单,写意风格。
一座巍峨的雪山,一面残破的军旗,旗下,一个豪迈的将军剪影,正举着酒坛痛饮。
笔触苍劲,意境辽远,一股悲壮与豪情扑面而来。
……
翌日一早。
吃罢早饭。
“走,去百工坊。”
她将图样小心卷好,带着立春和立秋,坐上了那辆明柱上刻有“文官下轿,武将下马”的马车,直奔百工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