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立春和夏至的笑声不大,但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里,却显得格外刺耳。
司孝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,她感觉自己身为当家主母的威严被狠狠地踩在了地上。
“笑什么笑!两个不懂规矩的贱婢!”
她指着立春和夏至怒斥,“主子没教养,下人也一样没规矩!来人,给我掌嘴!”
“我看谁敢!”
姬明玥的声音陡然冷冽下来,眼神如淬了冰的刀子,直直射向那两个蠢蠢欲动的婆子。
那两个婆子被她看得浑身一哆嗦,竟真的不敢再上前。
姬明玥缓缓勾起唇角,笑容又美又飒,却看得司孝娴心底发寒。
“二夫人要我给你下跪?”
她轻笑一声,仿佛在问一个极其荒谬的问题,“敢问二夫人,您是超一品的国公夫人,还是手握凤印的皇后娘娘?”
她向前一步,气势逼人。
“我姬明玥,承蒙陛下厚爱,见驾尚可免跪。您官居几品,夫家又是什么爵位,竟要我给你行此大礼?”
一番话,直接把司孝娴问得哑口无言。
她不过是夜家二房的媳妇,丈夫在军中任一个不上不下的副将,无爵无品。
她之所以能当家,全凭着娘家司家势大和长房大嫂的懦弱。
论身份,她哪里比得过手持圣旨、得皇帝另眼相看的姬明玥?
被一个黄毛丫头当众如此诘问,司孝娴气得浑身发抖。
指着姬明玥“你你你”了半天,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她这是在藐视她!看不起她!
“好!好得很!”
司孝娴气急败坏,彻底撕破了脸皮,“我不管你有什么圣旨!在我夜家,就得守我夜家的规矩!
你今天这般顶撞长辈,目无尊卑,我身为当家主母,就有权将你逐出府去!来人,给我把她们轰出去!”
这一次,她亲自上前,伸手就要去推姬明玥。
“住手!”
一个温婉却带着急切的声音从司孝娴身后传来。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一个身穿同样孝服,面容憔悴但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秀美轮廓的妇人,快步从后院走了出来。
她看起来比司孝娴年纪稍长,但眉宇间满是忧愁和怯懦,一双眼睛哭得红肿,显然是伤心过度。
妇人一上来,没有理会暴怒的司孝娴,而是直接拉住了姬明玥的手,上下打量着她,眼中带着几分歉意和暖意。
“你就是明玥吧?真是个好孩子,快,别在外面站着了,跟我到后宅说话。”
她说着,就要拉着姬明玥往里走。
姬明玥看着她,这位妇人眉眼间的温和。
妇人自我介绍道:“孩子,我是星魁的养母,秦氏。你是我们夜家亏欠的人,快随我进去,老太君若是知道你来了,定会很高兴的。”
原来是夜星魁的养母,夜家大房的夫人。
司孝娴一见秦氏竟然越过自己直接招待姬明玥,顿时炸了毛。
“大嫂!你这是做什么?!”
她一把将秦氏拽了回来,厉声训斥道,“这里有我做主,还轮不到你来插手!你安安分分在后院待着就行了,别跑出来多管什么闲事!”
秦氏被她训得瑟缩了一下,唯唯诺诺地不敢再说话,只是担忧地看着姬明玥。
姬明玥算是彻底看明白了。
这夜府的权力结构,简直是畸形的。
大房媳妇,也就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,竟然被二房的弟媳训得跟个丫鬟似的。
这位秦氏夫人一看就是个性格温柔贤良,甚至有些软弱的传统妇人。
在司孝娴这种泼妇面前,只有吃亏的份。
姬明玥心中暗叹。
看来,自己若是进了这夜府,这位名义上的婆母是指望不上了!
如果不从一开始就把这不利的局面彻底扭转过来,日后的麻烦只会无穷无尽。
她不能退,今天,她必须立威!
想到这里,姬明玥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。
她轻轻拍了拍秦氏拉着她的手,示意她安心,然后转身,直面司孝娴。
“二夫人,我念你是长辈,一再忍让,但你似乎给脸不要脸。”
姬明玥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。
“我今天来,只为看望祖母。你若识相,现在就让开,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。
若你非要把事情闹大,我不介意让全京城的人都来看看,夜元帅尸骨未寒,他家里的二夫人,是如何刁难陛下亲赐的未亡人!”
“你……”
司孝娴被她眼中的狠戾吓了一跳,但随即恼羞成怒。
“你少拿大话吓唬我!你这种没大没小、毫无规矩的商贾之女,我们夜府绝不会认!就你这脾气,也配进我夜家的门?”
听到“脾气”二字,姬明玥忽然笑了。
笑容,灿若桃李,却又带着三分邪气,七分疯狂。
她往前凑近一步,在司孝娴耳边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,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一句让司孝娴大脑瞬间宕机的话。
“你他妈脾气好,你不能忍忍吗?”
司孝娴整个人都僵住了,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。
姬明玥看着她震惊的表情,缓缓直起身。
嘴角的弧度更大了,声音恢复了正常音量,却带着一丝玩味的嘲讽,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“我脾气不好,改不了。”
她摊了摊手,一脸无辜。
“可二夫人您脾气好,教养好,最懂规矩了,不是吗?”
“所以,您就忍忍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