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柏良在看到姬明玥的那一刻,满腔的狂傲瞬间被滔天的恨意所取代。
就是这个女人!
当众撕毁婚书,请陛下下旨休夫,让他沦为全京城的笑柄!
派婢女当街掌掴他,让他颜面尽失!
用狗屎诓骗他当灵药,坑他银钱,让他恶心至今!
诓骗他的妹妹司佳音,在百宝楼花两万两买走本该八千两出售的簪子!
今天,更是满城张贴告示,将他承恩伯府欠债不还的丑事宣扬得人尽皆知!
……
一桩桩,一件件,新仇旧恨涌上心头。
司柏良的眼睛瞬间就红了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
他所有的理智都被这股恨意烧得一干二净,指着姬明玥的鼻子就破口大骂:
“姬明玥!你这个毒妇——”
“啪!”
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,骤然在嘈杂的街头炸响。
司柏良的骂声戛然而止。
整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侧过头去,右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,一个清晰的五指印浮现在上面。
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。
周围的灾民、林仙儿、甚至司柏良自己带来的家丁,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。
出手的是立春。
她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姬明玥身侧,此刻正缓缓收回自己的手,脸上带着一丝快意的冷笑。
活动着手腕,仿佛刚才只是拍掉了一只苍蝇。
“我家小姐的名讳,也是你这种东西能直呼的?”
立春的声音又脆又亮,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。
“嘴巴不干净,我便替你爹娘好好教教你,什么叫规矩。”
司柏良被打懵了。
他捂着火辣辣的脸,脑子里嗡嗡作响,过了好几息才反应过来。
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暴怒冲上头顶,让他几欲发狂。
“你……你还敢打我?!”
他瞪着血红的眼睛,难以置信地嘶吼道。
他可是承恩伯世子!是未来的承恩伯!
昨天晚上,刚从京兆府平安无事,大摇大摆地走出来,现在,竟然当着这么多“下等人”的面,又被一个贱婢给打了耳光!
立春闻言,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那笑容里满是嘲讽。
“打你?笑话!我不但敢打你,我还敢杀了你,你信不信?”
此言一出,围观的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。
众人看向立春的眼神都变了,从看一个普通婢女,变成了看一个不知死活的疯子!
而姬明玥,从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看着,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。
直到此刻,她才终于开了口,声音依旧清冷,却字字诛心。
“怎么?你不服?”
她向前迈了一小步,无形的压迫感让司柏良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。
“你承恩伯府派去城外,意图刺杀我和司柏安的二十几名杀手,都没把我怎么样,我尚且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,但穿透力极强,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“解决你这么一个靠着阴私手段篡位上来的假世子,你觉得,我们做不到吗?”
话里话外的意思,再明显不过了。
——只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!
轰!
这句话,如同一道惊雷,在人群中炸开。
刺杀?篡位?
每一个词都信息量巨大,瞬间引爆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和八卦之魂。
原本麻木的路人和灾民们眼中都亮起了光,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嗡嗡响起。
“天呐,她说什么?承恩伯府派人刺杀她和原来的世子?”
“司柏安不是被驱逐出府吗?难道……真的是伯府要赶尽杀绝?”
“这个司柏良,是篡位上来的?怪不得看着就不像好人!”
姬明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
她就是要将承恩伯府那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,一件件、一桩桩地,全部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。
即使不是他们做的,也也要把屎盆子扣在他们头上。
这就是招惹她的代价!
她要让保他出来的那个人,那位高高在上的司贵妃看看,自己费尽心力保下的,究竟是个什么货色!
让宫里那位后悔,让皇帝师叔厌恶,让承恩伯府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。
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!
“你!你血口喷人!”
司柏良的脸由红转白,又由白转青,色厉内荏地吼道。
他彻底慌了,姬明玥竟然连刺杀的事情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,说了出来!
“别以为你做的那些破事没人知道。”
姬明玥根本不给他辩驳的机会,眼神冰冷地扫过他。
“有人能将你从京兆府的大牢里保出来,那是你的本事。可你记住,她能保你一时,保不了一世。纸,终究是包不住火的。”
她的话,像是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司柏良的心上。
他发现,自己在这个曾经对他逆来顺受、予取予求的女人面前,竟然变得如此无力。
每一次交锋,他都像是赤身裸体地站在冰天雪地里。
被她看得通透,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。
最后被她毫不留情地碾碎所有尊严。
他想再骂,想用最恶毒的语言去诅咒这个女人。
“你个贱……”
“啪!”
又是一声响亮的耳光!
还是立春,还是那只手,只不过这次换了另一边脸。
对称了!
司柏良彻底被打傻了,两边脸颊高高肿起,又回到了猪头状。
他嘴里含着血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,只有无能狂怒的“呜呜”声。
林仙儿也吓得花容失色,她怎么也没想到,姬明玥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,纵容婢女如此羞辱一位伯府世子!
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,真是胆大包天!
不!这简直是无法无天!
她想上前说几句场面话,可一对上姬明玥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,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。
姬明玥看着司柏良狼狈不堪的模样,眼中没有丝毫波澜。
她缓缓收回视线,终于将目光转向了最初的问题。
声音轻柔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一字一句地问道:
“现在,我再问你一遍。”
“我用我的嫁妆,给真正的灾民施粥,你,还有意见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