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山神发怒?放他娘的狗屁!老子就不信这个邪!”
开发区项目总负责人,鼎峰集团老总,钱富贵,一个脑满肠肥、眼袋深重的中年男人,在项目部板房里拍案而起,唾沫星子横飞。他面前,是几个惊魂未定、前来汇报“闹鬼”情况的工头。
“老子干工程十几年,开山填海,什么阵仗没见过?肯定是那帮穷酸山民不想搬,或者哪个不开眼的竞争对手,故意装神弄鬼,想阻挠老子发财!”钱富贵气得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,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狠厉交织的光芒,“王莽!王莽呢!”
“钱总,我在。”一个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应声而入。正是保安头目王莽。他身材魁梧,肌肉虬结,一脸横肉,左边脸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,浑身散发着彪悍和不信邪的气息。
他是退伍侦察兵出身,手上见过血,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这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儿,这次也是因为这片“开发地”总是闹鬼,才让他这有了出头的机会,他才不管什么山神不山神的,能让他挣钱,阎王爷来了也不好使。
“你带人,给老子把这事儿平了!增派人手,二十四小时三班倒巡逻!把咱们所有的大功率探照灯都架上,我就不信照不穿这破雾!还有,给老子用高音喇叭放音乐,摇滚的!声音越大越好!我看什么鬼怪敢在老子面前嚣张!”钱富贵一连串命令下达,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。
“明白!”王莽瓮声瓮气地应道,眼中凶光一闪,“钱总放心,管他是人是鬼,敢来捣乱,我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!”
王莽的行动力极强。短短半天内,工地的安保力量增加了三倍,荷枪实弹(配备了防暴器械)的保安五人一组,牵着狼狗,不间断交叉巡逻。十几盏如同小太阳般的探照灯被架设在营地四周和高处,夜幕降临便齐齐点亮,将核心区域照得亮如白昼,几乎驱散了边缘区域的薄雾。数个高音喇叭立起,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乐轰鸣作响,试图用物理噪音压制和干扰那诡异的“鬼哭神嚎”。
与此同时,钱富贵认为之前的法师失利是因为下面的人没有找到真正的“大师”,不惜重金,从临近市县请来了一位号称“杨半仙”的风水先生,以及一位自称龙虎山张天师第一百零八代传人的“张法师”,许诺事成之后各有厚酬。
杨半仙身穿皱巴巴的八卦道袍,手持一个古旧的罗盘,在钱富贵、王莽等人的簇拥下,在工地边缘煞有介事地踱步。他时而掐指推算,时而俯身察看焦土,眉头紧锁,口中念念有词。最终,他在被烧毁最严重、也是之前“鬼火”出现最频繁的一片区域停下,罗盘指针在那里微微颤抖。
“不妙,大大不妙啊!”杨半仙摇头晃脑,一脸沉痛,“钱老板,此地原本山清水秀,地气平和。奈何此番大火,不仅焚毁林木,更彻底激发了地底沉积的‘火煞’,这火煞凶戾无比,已然冲撞了此地潜藏的龙脉灵气!龙脉受惊,地气紊乱,故而生出诸多异象,迷雾、鬼火、怪声,皆是地脉哀鸣、煞气外泄之兆啊!”
钱富贵将信将疑:“那……杨大师,可有解法?”
“需以水德镇之,以灵物安抚之。”杨半仙捋着山羊胡,“依我之见,当在巽位、坤位、坎位各埋下一口‘镇煞法碗’,内盛无根水(雨水)、朱砂与符箓。再于此地……”他指了指那片焦土中心,“修建一个临时水池,引活水注入,以水克火,平息煞气。此外,还需在工地四方悬挂我特制的‘五行辟邪符’,方可保暂时安宁。”
钱富贵虽然肉疼,但见有解决之法,还是大手一挥:“照大师说的办!马上找人挖坑埋碗,修水池!”
另一边,张法师的排场更大。他选了个“吉时”,在工地入口处开坛做法。法坛铺着黄布,上面摆满了桃木剑、铜钱剑、令旗、符纸、糯米、黑狗血等物。张法师身穿杏黄色法衣,头戴道冠,脚踏七星步,手持桃木剑舞得呼呼生风,口中念念有词,时而喷出一口“真火”(实则是含在嘴里的高度酒遇到明火),时而将符纸抛向空中无火自燃(磷粉戏法),时而将糯米撒向四周,声称在打退无形鬼物。
一群工人远远围着,看得目瞪口呆,部分人脸上甚至露出了安心的神色。毕竟,这两人看起来比之前的大师专业多了。
隐在远处林中的沈清辞,通过窥视蜂的复眼,将这场闹剧尽收眼底。她几乎要冷笑出声。那杨半仙所指的“火煞”之地,不过是因为她之前为了试验木系法术,曾集中灵力催生过一批异常顽强的草籽,导致那片区域生命灵气残留稍显活跃驳杂而已。至于那张法师,其手段在她看来更是漏洞百出,毫无真正的能量牵引与咒法结构,纯粹是心理安慰和拙劣的表演。
但她也敏锐地察觉到,王莽的铁腕措施和这些“大师”的出场,果然比之前的人员要厉害一些,也确实给她制造了不小的麻烦。强烈的灯光让磷光蛊虫的效果大打折扣,持续的高分贝噪音严重干扰了幻音蛊的精准操控和精神暗示,而密集的巡逻与狼狗的警觉,则大大增加了她驱使的虫族被发现的风险。
她需要更精妙的策划,更令人胆寒的“演出”,来击穿他们看似坚固的心理防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