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猎鹰”项目的成功,为沈清辞在兵工署乃至兵工署高层赢得了相当的声誉和话语权。她不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花瓶专家,而是被视为在轻武器领域极具潜力的技术人才。一些原本对她持怀疑或排斥态度的人,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年轻的留洋女性。
兵工署顺势将“猎鹰”项目升级,准备小批量试产改装套件,并希望沈清辞能继续深入,研究进一步提升精度和可靠性的方案。同时,她也开始被允许接触一些更高密级的在研项目资料,虽然核心部分依然对她有所保留,但获取情报的广度和深度已不可同日而语。
然而,沈清辞的目标远不止于此。栓动步枪的精度提升,对于缺乏重火力和自动火力的华国军队来说,固然重要,但并非决定性的。她深知,在未来的战争中,尤其是在步兵近距离突击和防御作战中,自动武器(冲锋枪、轻机枪)的火力密度,往往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。
她将目光投向了兵工署另一个进展缓慢、几乎陷入停滞的项目——仿制德制mp18\/28系列冲锋枪。
国内称之为“花机关”。这款武器结构相对简单,易于生产,火力迅猛,非常适合华国的工业基础和作战需求。但仿制过程中遇到了诸多问题,主要是材料、工艺不过关,导致故障率高,寿命短,性能远不如原版。
沈清辞主动向署长请缨,希望能参与“花机关”的仿制改进项目。
“沈工,你的精力跟得上吗?‘猎鹰’项目还需要你跟进。”署长有些犹豫。
“署长,‘猎鹰’项目已步入正轨,后续主要是生产和优化。‘花机关’项目关系到我军近战火力,意义重大。我在德国时,对类似结构的自动武器有过一些研究,或许能提供一些不同的思路。”沈清辞态度恳切,理由充分。
考虑到她之前展现出的能力,署长最终同意了她的请求,让她作为技术顾问,加入“花机关”项目组。
沈清辞再次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。她仔细研究了现有的仿制图纸、工艺文件和堆积如山的故障报告。她很快发现了问题的核心:不仅仅是材料和工艺,原设计本身在一些细节上,对于华国粗糙的加工水平和不稳定的材料质量来说,也显得过于“精密”和“娇气”。
她决定不走完全仿制的路子,而是进行“适应性再设计”。即在保留mp18\/28核心工作原理和基本结构的前提下,对部分零件进行简化、强化,放宽一些非关键部位的加工公差,并针对国内能够稳定获取的材料特性,调整热处理工艺等。
这需要极其深厚的功底和对武器设计原理的透彻理解。她再次“借用”了来自其他世界的知识储备,将一些更成熟、更皮实耐用的冲锋枪设计理念,潜移默化地融入改进方案中。
她重新绘制了枪机、复进簧、弹匣卡笋等关键部件的图纸,优化了散热槽的设计,改进了枪管固定的方式。她提出的许多修改意见,在项目组的老工程师看来,简直是“离经叛道”,甚至有些“粗暴”,完全不符合德国原设计的“优雅”。
“沈工,你这样改,会不会影响射击精度?”有人质疑。
“在保证可靠性的前提下,适当牺牲一点极限精度,对于需要泼洒火力的冲锋枪而言,是值得的。”沈清辞冷静地解释,“我们的首要目标,是让士兵拿到手里敢打,能打,不容易坏。”
她的话简单直接,却切中了仿制武器水土不服的要害。
争论在所难免。但沈清辞凭借“猎鹰”项目积累的威望和扎实的理论数据支撑,一步步说服着同僚。她亲自参与试制件的加工和装配,在试射场上,她改进的样枪,虽然单发精度略逊于严格仿制的版本,但在连续射击的可靠性和恶劣环境下的适应性上,表现出了明显的优势!故障率大幅下降!
几次对比测试下来,事实胜于雄辩。沈清辞的“简化版”花机关,以其出色的可靠性,征服了项目组的大部分人,甚至引起了兵工署更高层面的关注。如果能够成功量产,将极大提升一线部队,尤其是精锐突击分队和敌后游击队的近战火力。
然而,就在改进工作取得突破性进展,新的图纸即将定型送审之际,李特务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。
这一次,他不再是旁敲侧击的试探,而是带来了一份档案。
“沈工,恭喜你在‘花机关’项目上又立新功啊。”李特务皮笑肉不笑地说,将一份文件放在沈清辞的桌上,“我们最近做了一些海外背景核查,发现了一些……有趣的事情。关于你在柏林工业大学的那位导师,冯·卡尔登教授……据我们了解,他主要的研究方向似乎是重型机械传动,对于轻武器,似乎并不擅长?”
沈清辞的心猛地一沉。对方果然去核查她在德国的经历了!虽然组织为她准备的身份天衣无缝,学校、专业、入学毕业时间都经得起查,但具体到导师和研究方向这种细节,在缺乏足够信息的情况下,确实可能存在漏洞!
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!李特务已经开始怀疑她专业知识的来源!
她面上不动声色,拿起档案随意翻看了一下,淡淡道:“李主任费心了。冯·卡尔登教授确实主攻重型机械,但他学识渊博,对于机械原理是相通的。我私下里对轻武器很感兴趣,阅读了大量相关书籍和期刊,也经常去学校的武器陈列室和研究室参观学习。这些,似乎不在常规的课程记录里吧?”
她将问题轻巧地推回到了“个人兴趣”和“课外学习”上。
李特务盯着她,似乎想从她眼中找出一丝慌乱,但他失败了。沈清辞的眼神平静无波,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。
“哦?看来沈工真是天资过人,自学都能达到如此境界。”李特务语气不明,“不过,有些技术细节,恐怕不是光靠看书和参观就能掌握的吧?比如你改进的这几个结构……”他指向图纸上的几个关键部位。
沈清辞知道,这是最关键的考验。她微微一笑,语气带着一丝属于技术人员的自信和执拗:“李主任,机械设计万变不离其宗,无非是力学、材料学和工艺学的结合。这些改进,都是基于最基本的原理,结合我们实际的加工能力反复计算和试验得出的。如果您对技术细节感兴趣,我很乐意为您详细讲解一下这里的受力分析和材料选择依据,正好我也需要向您汇报项目进展。”
她反客为主,将话题拉回到了纯粹的技术讨论上。
李特务看着她摊开的、写满复杂公式和数据的草稿,以及那双清澈而坦然的眼眸,一时语塞。他一个特务,哪里懂这些深奥的工程技术?再追问下去,只会自取其辱,显得自己无理取闹。
他干笑两声,收起档案:“呵呵,沈工的专业精神,令人佩服。我只是例行公事,了解一下。项目重要,沈工继续忙吧。”
看着李特务离开的背影,沈清辞缓缓坐下,面色凝重,这次虽然勉强应付过去,但李特务的怀疑显然已经达到了顶点。他绝不会善罢甘休,下一次,可能就不是口头询问这么简单了。
她必须加快速度了。“花机关”的改进图纸必须尽快完成定稿,并且,她需要开始为组织的“未来”,准备一份更大的礼物——一种结构更简单、成本更低、更适合大规模生产和敌后游击战的自动武器设计思路。
同时为了安全,必须想办法,解决掉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