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衡奔赴李家村核实赵五的不在场证明，陈序独自留在廨房。时间如同流沙，十日之期已过去五天半，压力几乎凝成实质。
孙弘文等人投来的目光，已从不屑变成了赤裸裸的怜悯。府尹郑清源虽未催促，但那“十日”的死限，像一把抵在后心的尖刀。
陈序闭上眼，将所有线索在脑中疯狂复盘：
专业切割手法 → 屠夫或刽子手。
赵五（屠夫），动机能力俱全，行为异常 → 却有完美不在场证明。
刽子手群体 → 已排查，基本排除。
问题到底出在哪？！
是赵五用了匪夷所思的手法？还是……他们从一开始，就漏掉了什么？
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验尸记录那一行字上：“初始切割角度17度与23度，符合专业屠宰中对大型牲畜颈椎的分离手法……”
“大型牲畜……屠宰……”他喃喃自语。
突然，一道闪电劈开迷雾！
屠夫？为什么只盯着市井的屠夫？！
还有谁，天天跟刀、跟牲畜、跟分解打交道？手法甚至可能更精准、更模式化？
军营！
庞大的临安驻军，每天要消耗多少肉食？各营负责宰杀牲口的军中伙夫！他们经手的数量远超寻常屠户，下刀的精准和效率，恐怕更胜一筹！军队锻造的心理素质，也完全支撑得起杀人分尸的冷血行为！
军营伙夫！
这个被完全忽略的群体，完美符合凶手的全部侧写！
陈序猛地扑到临安舆图前，目光如炬，瞬间锁定城西外的虎贲卫左军大营和城西巡防营！这两个营地距离鬼宅和黑虎帮势力范围最近！
调查军营，难度极大，极易引发冲突。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光！
就在他大脑飞速运转，思考如何切入时，杜衡带着一身尘土冲了回来。
“大人！赵五的不在场证明……是真的。”杜衡语气沉重，“李家村多人证实，他十五日傍晚到，十六日早上才走。时间上……没有作案空档。”
最后一丝侥幸被掐灭。
“但是！”杜衡话锋猛地一转，压低声音，“属下回来路上听到个传闻——城西虎贲卫左军大营，刚撤换了一个后勤军官，据说是因为……跟城里帮派有私下交易，被上面撸了！”
军营！军官！帮派交易！
陈序眼中精光爆射，浑身汗毛倒竖！
所有线索在这一刻轰然汇聚，指向同一个方向！
黑虎帮近期鬼祟行事 + 王五暴富参与“大买卖” + 军营后勤军官因与帮派交易被撤 = 军营与黑虎帮之间存在非法勾当！
王五的“大买卖”，很可能就是这勾当的一环！他的死，要么是交易出了问题，要么是……他被灭口了！
而凶手，就是军营里那个被所有人忽略的——伙夫！
“杜衡！”陈序声音斩钉截铁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，“调整所有调查方向！重点，虎贲卫左军大营！”
杜衡瞬间明悟，震惊道：“大人是说……真凶是军营里的伙夫？！”
“没错！”陈序目光灼灼，“民间屠户和刽子手已排除，军营是我们最大的思维盲区！尤其是这个跟黑虎帮有过勾连的虎贲卫左军！”
“可军营重地，我们怎么查？”
“明暗结合！”陈序瞬间制定策略，雷厉风行：
“第一，我立刻以临安府名义发协查公文，要求他们提供所有伙夫名录！这是官面文章，他们不好直接拒绝！”
“第二，你带最精干的兄弟，便衣盯死军营所有出口，特别是后勤通道！重点观察所有伙夫模样的人，看有没有左撇子，或者手部带伤的！”
“第三，”陈序语气森寒，“想办法从侧面挖出那个被撤换的后勤军官的底细，弄清楚他和黑虎帮，到底在做哪种掉脑袋的‘交易’！”
一条充满荆棘却直指核心的新路，在思维破局后，悍然铺开！
真凶，就藏在那森严的军营高墙之后。
而他陈序，已经架好了炮，瞄准了目标！
“行动！”陈序厉声道。
“十天？够了！足够我把这军营，捅个底朝天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