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傅关于“上医、中医、下医”的剖析,如同拨云见日,将我八年求医路上所有的迷雾与坎坷照得透亮。原来,不是我身体不可救药,也不是医药无用,而是方向错了。
“方向不对,努力白费。” 我喃喃自语,心中感慨万千。随即,我又想起一事,问道:“师傅,那之前也有人用‘卦象’给我看过病,按卦象所指的方位和时辰扎针,这又有何解呢?”
师傅闻言,了然一笑,如同早已料到我会由此一问,他补充道:“此法,为师今日便为你补上。以卦象推算病灶、定时辰方位施治,看似玄妙高深,实则其内核,若只停留在‘术’的层面,也是一种‘压制’或‘引导’而已。 它试图通过干预你能量场(气)在特定时空下的显化(卦象),来达到平衡。若施术者境界高深,或可暂时奏效,但若未触及根本的‘神’(心念情绪),则如同……”
“我明白了!” 我瞬间贯通,接过师傅的话,“怪不得我当时被那位医生按卦扎针时,针一扎上,确实立刻就不喘了,但一起针,没过多久,那种憋闷感又卷土重来!说白了,这还是没有找到病的根源,只是在能量的末梢上做法,试图用一阵微风去撼动大树的深根,自然是徒劳无功!”
“正是此理。”师傅与我相视一笑,那是一种智慧相通、心领神会的默契。
豁然开朗的畅快感充盈着我的身心。这归朴堂内的一席谈话,胜过我过去八年读过的所有医书,拜访过的所有名医。这“治神”的心法,如此简洁,却又如此根本,直指核心。
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春笋,在我心中迅速生长、变得坚定。我看向师傅,眼中闪烁着热切而真诚的光芒:“师傅!您看这心法如此之好,直指人心,能解根本之苦。弟子……弟子恳请师傅,授予我传道之法!让我也能像您一样,去帮助那些仍在痛苦中挣扎迷茫的众生,引导他们悟道,脱离苦海!”
说出这番话时,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在胸中激荡。
师傅凝视着我,目光中先是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化为无比的欣慰与一种深沉的赞许。他沉默了片刻,那沉默中仿佛有千钧重量。
“陈远,”他的声音庄重而温暖,“你能在自身病痛初愈之时,便立刻想到推己及人,发此宏愿,欲解救众生,此乃大善之心,已具菩萨肠。 为师心甚慰之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变得极其认真:“既有此心,为师必当倾囊相授,绝无保留。”
然而,他的神色随即染上了一丝历经沧桑的凝重,话锋一转:“不过,陈远,你需知,传道之路,绝非坦途。其艰难险阻,堪比那西天取经**。”
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归朴堂的墙壁,看到了未来可能出现的种种景象:“你所传之道,与世人所熟知、所依赖的向外求索、对抗治疗之法截然不同。它要求人们向内看,承认情绪是妄相,放下固有的认知。这在他们看来,或许是虚无缥缈,甚至是离经叛道。”
师傅的声音低沉下来,带着警示的意味:“届时,你会遭遇不解、质疑、嘲讽,乃至被人痴笑为疯癫狂徒。你的动机会被揣测,你的方法会被抨击,你的内心将承受巨大的压力。这条路上,孤独常伴,非有大愿力、大定力者不能行。”
他最后的目光,如同磐石般落在我脸上,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:
“前路如此,你,可有惧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