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。太阴魔宗，听雨轩。
苏长歌被枯骨长老恭恭敬敬地安排在了这处名为“听雨轩”的顶级豪华洞府。
虽然名字听起来颇为雅致，但实际上……简直是阴间装修风格的集大成者。
墙上挂着的不是山水画，而是几盏剥得极其完整、薄如蝉翼的人皮灯笼，里面燃烧的尸油发出幽幽的绿光。床榻也不是什么红木，而是一整块万年寒玉——据说是从某位上古大能的墓里直接挖出来的棺材板，阴气森森，躺上去感觉骨髓都在结冰。
“这地方能睡人？这是用来停尸的吧？”
苏长歌裹紧了那件破破烂烂的红袍，疯狂吐槽。但折腾了一天，精神高度紧绷后的疲惫感袭来，他还是和衣躺下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。
“滴答……滴答……”
寂静的洞府中，响起了粘稠液体滴落的声音。
苏长歌感觉脸上一凉，像是有一滴冰水落在了脸颊上。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下意识地伸手去摸——
黏的。 带着一股甜腻的铁锈味。
他猛地彻底清醒，借着幽暗的绿光，向上看去——
“卧槽！！！”
苏长歌吓得心脏骤停，魂飞天外，差点当场暴毙！
只见一张绝美却苍白如纸的脸，正悬在他的正上方，距离他的鼻尖不到三寸。
墨画眉。
她就像一只人形蜘蛛，四肢以一种极其诡异、反关节的姿势吸附在床顶的幔帐上。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，如同黑色的瀑布，将苏长歌的视线完全封锁。
她的嘴角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（或者是刚才没擦干的血水），正顺着重力，“滴答”一声，又落在苏长歌的脸上。
“哥哥，你醒啦？”
墨画眉发出一声银铃般的轻笑。
随即，她松开四肢，像一片毫无重量的羽毛，轻飘飘地落下来，直接骑坐在了苏长歌的腰上。
她的手里，左手拿着那把寒光闪闪的银刀，右手拿着一卷暗红色的线（那是用强者的手筋抽丝编成的）。
“哥哥讲的道理太好听了，我太喜欢你了。喜欢到……想把你吃掉。”
墨画眉眼中闪烁着病态、疯狂且毫无理智的痴迷。她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苏长歌的脖颈大动脉，引起一阵战栗。
“可是……我怕哥哥有一天会跑掉。就像以前养的小兔子一样，一不留神就跑了，还是死掉比较听话。”
“所以……”
她举起银刀，比划着苏长歌的胸口，露出了一个甜美而残忍、如同恶魔般的笑容：
“把哥哥做成傀儡吧？好不好？”
“把你掏空，内脏都拿出来，填上香料、防腐剂和机关。这样你就会永远陪着画眉，永远给画眉讲道理了，也不会变臭……”
苏长歌暗道： 这特么是送命题啊！这疯丫头是来真的！我能感觉到那刀尖已经刺破衣服了！ 好感度虽然不是负的，但这“扭曲的爱意”比杀意还恐怖一百倍啊！
“别动！”
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苏长歌没有挣扎（因为打不过）。他猛地伸出手，一把按住了墨画眉拿着刀的手腕！
他的眼神在瞬间发生了变化。
恐惧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深邃、严肃、痛心疾首，甚至带着一丝——悲悯。
“画眉，你让为师……很失望。”
这突如其来的指责让墨画眉一愣，手里的动作停滞了：“为什么？画眉只是想永远和老师在一起……”
“愚蠢！肤浅！”
苏长歌厉声呵斥，声音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威严：
“把我做成傀儡，我还能思考吗？还能悟出更深奥的魔道至理吗？还能教你如何优雅地杀人吗？”
“傀儡只是死物！是没有灵魂的空壳！你这是在杀鸡取卵！是在毁灭艺术的源头！你得到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，那根本不是我！”
趁着墨画眉发愣的瞬间，苏长歌坐起身，反客为主。
他双手捧住墨画眉那张苍白的脸，强迫她那双漆黑的眸子看着自己的眼睛，声音低沉而充满蛊惑：
“听着，画眉。真正的占有，不是毁坏，不是禁锢，而是——‘养成’！”
“养成？”墨画眉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。
“对！”
苏长歌开启了传销洗脑模式：
“你应该努力变强！强到令天地变色，令神魔颤抖！”
“强到即使我不做傀儡，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！强到全天下都没人能从你手里抢走我！强到我只能依附于你、离不开你！”
“那才是魔道的霸气！那才是极致的征服！而不是像个懦夫一样，只敢对着一个不会动的尸体自言自语！”
这一番话，振聋发聩，直击灵魂。
墨画眉呆住了。
她那混乱、扭曲的大脑里，仿佛有一扇新的大门被狠狠踹开了。
以前我想留住东西，就是杀掉它，做成标本。 但是老师说得对……标本不会说话，不会摸我的头，不会教我杀人。
“养成……”
“让老师……逃不出我的手掌心？”
墨画眉眼中的猩红杀意逐渐消退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更加深沉、更加粘稠、更加狂热的占有欲。
“我懂了。”
她收起银刀和红线，乖巧地趴在苏长歌的胸口，脸颊贴着他的心脏，听着那剧烈跳动的声音。
“哥哥说得对。做成傀儡太低级了。”
她抬起头，眼神清澈而恐怖：
“我要变强。”
“我要把这天下所有人的腿都打断，把所有想抢走哥哥的人都杀掉。”
“这样，哥哥就只能让我背着走了，哪里也去不了了。”
苏长歌：“……”
虽然方向好像还是有点不对……甚至更变态了……但至少，我的内脏保住了。
他颤抖着手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，感觉自己刚刚在悬崖边上跳了一支踢踏舞。
“好……好志气。为师……等着那一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