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站在祠堂天井里,脑子里飞快整理着所有线索。
武胜在横梁上找到的扬声器和遥控装置,证明有人在故意扮鬼。陈景瑞测出的风水煞局,说明有人在利用地脉阴气害人。这两件事看似独立,实际上是同一个阴谋的两个层面。
“分工行动。”我转身看向团队成员,“叶知秋,你去查苏家内部的人际关系,看看谁最有动机做这些事。武胜,你继续搜查祠堂,找出所有人为布置的痕迹。陈先生,我们俩重点分析风水局和灵异现象的关联。”
三人同时点头。
叶知秋拿出手机,走到天井角落开始打电话。她在羊城媒体圈混了这么多年,人脉广得很,打听点家族内部的八卦不是难事。
武胜二话不说,从腰间抽出一根登山绳,三两下就爬上了祠堂的横梁。他动作敏捷得像只猎豹,显然在部队受过专业训练。
我和陈景瑞回到偏殿,重新审视那些倒掉的牌位。
“陈先生,你之前说这里被人改成了穿心煞的格局,具体是怎么改的?”我问。
陈景瑞蹲下身,指着神龛旁边的一盆枯萎的盆景:“你看这盆景,原本应该摆在东侧,可现在被挪到了西侧。东方属木,西方属金,金克木,这盆景放在这里就成了死局。”
我举起电磁场频谱分析仪扫描那盆景,屏幕上的曲线果然出现异常波动。盆景周围的电磁场强度比其他地方高出一倍,而且波动频率极不稳定。
“不止如此。”陈景瑞又指向神龛上方悬挂的一串铜铃,“这串铃铛也是后来加上去的。铜属金,悬在神龛正上方,形成了金压火的格局。神龛本是祭祀祖先的地方,属火,现在被金压制,火气无法上升,反而会向下沉积,形成煞气。”
我抬头看向那串铜铃,心里涌起一股寒意。这些改动看起来微不足道,可组合在一起就成了杀人的凶器。幕后黑手不仅懂风水,还懂得如何利用科学手段掩盖真相。
“所以这个局是虚实结合的。”我低声说,“人为的贪婪和阴谋,巧妙地引动了地脉中积存的负面能量,形成了更凶险的怪象。”
陈景瑞点点头:“正是如此。单纯的扮鬼只能吓唬人,单纯的风水煞局见效太慢。可两者结合,既能制造恐怖气氛,又能实实在在地伤人性命。”
我深吸了口气,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些。科学和玄学在这一刻再次交汇,指向同一个真相——有人在利用超自然现象杀人。
就在这时,叶知秋快步走进偏殿,脸色有些难看。
“查到了。”她说,“苏家因为祠堂所在的地产开发项目,内部分裂成两派。一派主张保留祠堂,另一派想拆掉祠堂盖商业楼。两派为了利益分配吵得不可开交,甚至闹到了对簿公堂的地步。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:“哪一派占上风?”
“保留派。”叶知秋说,“族长苏明德是保留派的领头人,他手里握着祠堂的产权证,拆迁派拿他没办法。可最近半个月,保留派的几个核心成员接连出事,有的生病住院,有的遭遇车祸,现在族长也开始出现精神恍惚的症状。”
我和陈景瑞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想法——这不是巧合。
“拆迁派的领头人是谁?”我问。
“苏明德的堂弟,苏明远。”叶知秋说,“此人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,手段很辣。我打听到,他最近频繁出入祠堂,说是来祭拜祖先,可每次都是深夜独自前来。”
我握紧手里的笔记本,心里涌起一股怒火。为了钱,连祖宗祠堂都敢动手脚,这种人简直丧心病狂。
“找到了!”武胜从横梁上跳下来,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遥控器,“这玩意儿藏在横梁的暗格里,应该是用来控制扬声器和机械装置的。”
我接过遥控器,翻来覆去查看。遥控器是市面上常见的型号,可上面贴着一张小纸条,写着几组数字和符号。我仔细辨认,发现这些数字对应的是祠堂内不同位置的编号。
“这是操作手册。”我说,“幕后黑手把每个机关都编了号,方便远程操控。”
陈景瑞接过遥控器,按下其中一个按钮。偏殿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女人哭声,和之前听到的一模一样。
我浑身一震,立刻举起电磁场频谱分析仪扫描声音来源。屏幕上显示,哭声是从横梁上的扬声器传出来的,而且音频经过特殊处理,频率被调整到了最容易引发人类恐惧的范围。
“果然是人为的。”我低声说。
陈景瑞又按下另一个按钮,神龛上的烛台突然晃动起来,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。我走过去查看,发现烛台底部连着一根极细的钢丝,钢丝另一端连接着横梁上的小型电机。
“所有的灵异现象都是人为制造的。”武胜说,“可那些真实的煞气呢?我刚才在横梁上感觉到一股很强的阴冷感,那不是机器能模拟出来的。”
我点点头:“真实的煞气来自地脉和风水局。幕后黑手利用人为手段放大了这些煞气的影响,让人分不清哪些是真,哪些是假。”
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?”叶知秋问。
我看了眼手里的遥控器,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:“既然他们用遥控器扮鬼,那我们就用遥控器引蛇出洞。”
我把计划简单说了一遍。武胜和叶知秋听完都点头同意,陈景瑞沉思片刻,也表示可行。
我们迅速布置。武胜利用遥控器启动了祠堂内所有的机关,扬声器传出凄厉的哭声,烛台疯狂晃动,铜铃发出刺耳的响声。整个祠堂瞬间变成了鬼屋,恐怖气氛拉满。
叶知秋躲在天井角落,举着摄像机对准祠堂大门。我和陈景瑞藏在偏殿的暗处,武胜则守在侧殿入口,随时准备出手。
不到十分钟,祠堂大门被人推开了。
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中年男人走进来,手里拎着个工具箱。他四下张望,确认没人后,快步走向偏殿。
我屏住呼吸,紧紧盯着那人。他走到神龛前,从工具箱里掏出一个新的遥控器,准备更换横梁上的设备。
“苏明远。”我突然开口。
那人浑身一僵,猛地回头。看见我和陈景瑞从暗处走出来,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
“你们……你们怎么在这里?”他结结巴巴地说。
“我们在等你。”我冷冷地说,“为了拆掉祠堂盖商业楼,你不惜利用风水煞局害死自己的族人,你还算人吗?”
苏明远脸上闪过一丝慌乱,可很快就恢复了镇定:“你在说什么?我只是来祭拜祖先的。”
“祭拜祖先需要带遥控器和工具箱?”武胜从侧殿走出来,目光冰冷地盯着他,“你手里的遥控器和横梁上的设备是同一型号,这怎么解释?”
苏明远脸色彻底变了。他后退一步,眼神开始闪躲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……”
“别装了。”叶知秋从天井走进来,举着摄像机,“你刚才进门的画面我都拍下来了,还有你从工具箱里掏遥控器的动作,证据确凿。”
苏明远脸上的伪装彻底崩塌。他咬了咬牙,突然狞笑起来:“对,是我做的。可那又怎么样?这祠堂早该拆了,留着只会碍事。我只是加快了进程而已。”
“加快进程?”我冷笑,“你利用风水煞局害死了多少人?武胜的战友差点被你害死,族长现在也精神恍惚,这些都是你的杰作吧?”
苏明远冷哼一声:“他们活该。谁让他们挡我的财路?”
我握紧拳头,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。可就在这时,偏殿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。
那风来得毫无征兆,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。风中夹杂着刺骨的寒意,温度瞬间降到了零度以下。我能看见自己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,手指冻得发麻。
“怎么回事?”叶知秋惊呼。
陈景瑞脸色大变:“煞气失控了!”
我举起电磁场频谱分析仪,屏幕上的曲线疯狂跳动,电磁场强度直接爆表。而且这次的波动不是来自某个固定位置,而是从整个祠堂的地下涌上来的。
“地脉被激活了。”陈景瑞低吼,“苏明远改动风水局的时候,无意中触动了地脉中积存的怨气。现在这些怨气被我们刚才的动静彻底激发,开始反噬了。”
话音刚落,偏殿深处突然出现无数白色的影子。那些影子形状模糊,可能清楚看出是人形。它们从墙壁里钻出来,从地面升起来,密密麻麻挤满了整个偏殿。
我浑身发冷,下意识后退一步。这些影子不是人为制造的,而是真实存在的怨灵。它们被困在这里太久了,现在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。
“快退!”武胜低喝一声,一把推开我和叶知秋。
可那些影子的速度太快了。它们像潮水一样涌过来,所过之处温度骤降,连空气都凝结成了冰霜。
武胜站在最前面,深吸了口气。他周身突然涌起一股炽热的气息,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。那股气息和周围的阴冷形成了鲜明对比,竟然硬生生挡住了怨灵的冲击。
“纯阳之体果然厉害。”陈景瑞低声说。
武胜没有回话,只是咬紧牙关,双手握拳,周身的热气越来越盛。那些怨灵碰到他的气场,立刻发出凄厉的尖叫,像是被烈火灼烧一样。
可怨灵的数量太多了。武胜一个人根本挡不住,很快就开始体力不支。
“陈先生,怎么破局?”我大声问。
陈景瑞从怀里掏出罗盘,快速转动指针:“煞眼在神龛下方,必须破坏那里的风水节点,才能瓦解整个煞局。”
我点点头,举起电磁场频谱分析仪扫描神龛。屏幕上显示,神龛下方的电磁场强度是整个祠堂最高的,而且波动频率极其规律,像是某种能量的核心。
“就是那里!”我指着神龛。
陈景瑞二话不说,冲向神龛。他从怀里掏出几张黄色的符纸,贴在神龛的四个角上。符纸刚贴上去,就燃烧起来,发出刺眼的金光。
与此同时,叶知秋也动了。她从背包里掏出一叠符箓,用力抛向空中。符箓在空中展开,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,挡住了涌向我们的怨灵。
“快!”陈景瑞大喊,“我撑不了多久!”
我冲到神龛前,用力掀开供桌。供桌下方果然有个暗格,里面埋着一块黑色的石头。石头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,散发着浓郁的阴气。
“这就是煞眼!”我抓起石头,用力砸向地面。
石头碎裂的瞬间,整个祠堂剧烈震动起来。那些怨灵发出凄厉的尖叫,身形开始溃散。阴风停了,温度开始回升,电磁场强度也迅速下降。
我松了口气,可还没来得及庆祝,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。
我猛地回头,看见一缕极其凝聚的黑色煞气如毒蛇般射向我的面门。那煞气的速度快得惊人,我根本来不及躲避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陈景瑞突然冲过来。他身形踉跄,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,手指间一枚泛着幽光的古老铜钱“不慎”滑落,恰好滚到我脚边。
铜钱触地的瞬间,放出一道清光。那道光精准地击中了黑色煞气,将它彻底击散。
我愣在原地,弯腰捡起那枚犹带余温的铜钱。铜钱很旧,表面刻着我看不懂的符文,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。
我抬起头,看向表情恢复平静的陈景瑞。他站在不远处,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,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。
可我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这枚铜钱绝非凡物。它能击散那么凝聚的煞气,说明本身蕴含着极强的力量。而陈景瑞“不慎”掉落铜钱的时机,恰好是我最危险的时候。
这真的是巧合吗?
我握紧手里的铜钱,心里涌起无数疑问。陈景瑞到底是什么人?他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?他和爷爷之间,究竟是什么关系?
可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。祠堂里的煞气虽然被瓦解了,可苏明远还站在那里,脸色煞白地看着我们。
“你们……你们到底是什么人?”他结结巴巴地说。
“问事馆的人。”我冷冷地说,“专门处理你这种害人的败类。”
苏明远脸色彻底变了。他转身想逃,可武胜一个箭步冲上去,一拳打在他后脑上。苏明远闷哼一声,直接晕了过去。
“报警吧。”武胜说,“这种人渣,交给法律处理。”
我点点头,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。
祠堂里重新恢复了平静。那些怨灵消散了,阴风停了,温度也回升到了正常水平。可我心里却无法平静。
我看向陈景瑞,他正在收拾那些符纸,动作从容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可我知道,这一切才刚刚开始。
祠堂案虽然破了,可更大的谜团浮出了水面。陈景瑞的身份,那枚铜钱的来历,还有他口中的“水底衙”,这些都是我必须查清楚的。
而我,作为问事馆的继承人,必须弄清楚这一切背后的真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