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他房中搜出你俩往来书信,他本打算留作把柄勒索于你,如今这些都在我手中!
闻言贾赦瘫坐在地,面如土色。
贾琏立在一旁,心知父亲若出事,自己日后靠山便倒了,荣国府当家的位置更是无望。
贾瑛,他终究是你父亲,纵有千般不是也不能如此!贾琏目眦欲裂扑上前去。
砰然闷响间,众人还未看清动作,贾琏已然倒飞而出,口吐鲜血。
贾母见状呆立当场,见贾瑛竟要斩尽杀绝,不由怒火中烧——贾赦再不堪也是她儿子,此事若传出去,外人岂不说她贾史氏教子无方?
在她心里,荣国府处处锦绣,哪有半分不妥?瑛哥儿莫再胡闹,父子哪有隔夜仇?方才那些话都是戏言对不对?贾母语带深意,盼着贾瑛能顺着台阶下。
王熙凤与林黛玉闻言蹙眉。
贾赦所为丧尽天良,何况勾结外族贩卖铁器,边关将士的亡魂都有他一份罪孽。
我非他子。
贾瑛冷然道。
贾赦却嘶声叫道:不!我是你爹!没有我哪来你的今日?此话荒谬得令人发指。
叔父能有今日全凭自己本事,与你何干?王熙凤再难忍耐——当初贾瑛未显达时,贾赦提起来满眼嫌恶;即便后来出息了,那贪婪目光盯着的也不过是金银体面罢了。
众人瞠目结舌,王熙凤竟为了贾瑛如此顶撞贾赦。
贾赦可是她的公公啊!
贾赦浑身发抖,这凤辣子愈发肆无忌惮,仗着是王子腾的侄女就敢这般放肆?
我可是冠军侯之父,状元之父!
刚要发作,却想起贾瑛对自己的态度,贾赦顿时怔住——为何他不认我这个父亲?至今他仍想不通。
贾母立刻呵斥王熙凤:他是你公公!此事明明是瑛哥儿的错。
不,瑛哥哥没错。
林黛玉柔声反驳。
贾母难以置信地望向林黛玉,心头蹿起无名火。
她怎么敢?
自己对她的好都忘了吗?连最疼爱的宝玉都许给她,让她有个好归宿,这般恩情竟不知回报?
住口!贾母忍无可忍。
林黛玉委屈抿唇。
她早看透贾母心思——眼里只有宝玉。
自己被宝玉气得吐血时,贾母何曾这般关心?而瑛哥哥呢?他为她大闹秦王府,这才是真男儿。
贾瑛心头温热。
嫂嫂和林妹妹待他真好。
他冷眼看向贾母:我从不说谎。
贾赦禽兽不如,我与你们毫无关系。
孽障!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也敢说?贾母厉声道。
欧阳伦终于按捺不住,装腔作势上前:状元郎,她毕竟是您祖母,对长辈...
话音未落,众人只觉眼前一花。
砰!欧阳伦已撞上假山,口吐鲜血倒地。
贾瑛早知此人底细——分明是欧阳旭化名,与朱元璋女婿欧阳伦合为一体的奸佞之徒。
在众人震惊中,贾瑛淡淡道:可笑之极。
我本非贾家人,她算我哪门子祖母?
贾母震惊地望着眼前的贾瑛:你……你可知道自己说了什么?
贾赦全身都在发抖。
过去他并不想要这个孩子,但如今的贾瑛已是冠军侯兼状元郎。
无论从文还是从武,他的前途都不可限量。
贾赦明白他绝不能失去这个儿子。
待朱标继位后,贾瑛必将位极人臣。
作为父亲,他也能跟着飞黄腾达。
想到这里,贾赦终于低头认错:孩儿啊,是爹错了,原谅爹吧!
贾瑛一脚将贾赦踹飞。
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?我根本不是贾家的人!
贾母颤声道:你可知这话的后果?若真如此,你与贾家便再无瓜葛,往后想回头都难了!
众人忧心忡忡地看着贾瑛。
若属实,他的名字将从族谱中抹去,从此自生自灭。
贾母暗想:没了荣国府的扶持,难道你真不会后悔?宁荣二府的人脉,你真不稀罕?待宝玉大放异彩时,你当真不愿追随?
贾瑛闻言大笑:愚蠢!你当真是愚不可及!
贾母气得浑身发抖,他竟敢当众辱骂自己!
贾瑛轻蔑道:你以为我需要倚仗荣国府?
我今日的地位,可有借过贾家半分力?军功爵位,都是我自己挣来的!
贾母立即反驳:若无荣国府的参军帖,你能直接当上校尉?
贾瑛冷笑:那你为何要给我参军帖?贾母脸色涨红——当初不过是想挫你的锐气,好让你日后安心辅佐宝玉。
凭我的本事,难道不配当个校尉?
众人一时语塞。
想到贾瑛的神勇,若直接投军,说不定能获更 ** 职。
细想起来,贾瑛文武双全的成就,确实未曾沾过荣国府半点光。
贾赦不但没帮上忙,反倒险些要了他的性命。
谁又能预料到呢?
孤立无援的贾瑛,竟能在疆场所向披靡,立下封狼居胥的不世功勋。
而今更是连中六元,才冠天下。
这般际遇,谁能想得通?
席间众人无不心生困惑。
人与人之间,当真天差地别。
想到贾府竟将如此出色的贾瑛拒之门外,外人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。
宁荣二府,着实愚不可及。
贾母犹自不服,高声道:如今多少权贵显要登门求亲,我贾府必将蒸蒸日上。
你若踏出这个门,日后必然后悔莫及。
他们求的是谁的姻缘?贾瑛不为所动,目光如炬直视贾母,神色倨傲毫不退让。
贾母一时语塞,面露窘态。
她心知肚明,那些人分明是冲着贾瑛而来。
看着站在一旁的宝玉,老妇人不由恼怒:怎么就没有人赏识宝玉的好?
这天下有眼光的人,怎就这般稀少?
当下厚着脸皮道:自然是来向宝玉提亲的。
呆立多时的宝玉闻言心中一喜,想着若能与众姊妹玩耍该有多好。
哈哈哈......贾瑛突然仰天大笑,笑声中满是讥诮:可笑至极!这些时日贾府宾客盈门,各路权贵络绎不绝,究竟为的什么,你们心里没数吗?
今日我便昭告天下,与贾家恩断义绝。
到时再看这宁荣街前,可还会有人驻足?
一席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。
王夫人等虽想辩驳,却无从开口。
她们心知肚明:自贾瑛封侯以来,贾府门庭若市。
这番虚假繁荣,全然系于贾瑛一人。
王夫人恨得咬牙切齿,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。
她在心中不断自我安慰:贾瑛的功名本该属于宝玉!定是这孽障夺了宝玉的气运!
若是当初从军的是宝玉......
在王夫人臆想中,封狼居胥的本该是宝玉,勇冠三军的也该是宝玉。
而后为护家中姊妹大闹秦王府,名震京华的自然还是宝玉。
最终连中六元、金榜题名的......
越是这般妄想,王夫人越是激动难平。
她已全然忘却当年接到军帖时,全府上下战战兢兢的模样。
宁国府众人皆惊慌失措,贾珍称病避祸,贾蓉吓得魂不附体,贾琏跪地哀求老祖宗免除危险差事,贾宝玉默然不语,险些又摔了通灵宝玉。
王熙凤等人偷觑贾母神色,暗想这位老夫人哪来的底气,竟敢以荣国府门第要挟贾瑛。
如今谁人不晓,荣国府尚存体面,全因外界以为贾瑛念旧,仍与府中有牵连。
两位老国公的故交虽在,也须贾母亲自登门方能奏效。
更何况为王子腾升迁、贾元春侍奉东宫,这些人情薄面早已消耗殆尽。
思及此处,贾母猛然惊醒,冷汗涔涔。
荣国府如今光耀全系贾瑛一身,若失此倚仗,只怕门庭冷落,再无往日风光。
那时她枯坐荣禧堂,怕连寻常官吏都要给脸色看。
细究荣国府衰落缘由,贾母断不肯认自身过错,只怨子孙无能:贾赦空有爵位沉湎享乐,贾珍更是荒唐不堪,贾政区区五品难登朝堂。
唯独宝玉聪慧过人,她坚信假以时日必成大器,定能重振家声。
罢了......贾母颓然叹息。
见往日威风凛凛的老夫人这般情状,王夫人等惊愕不已。
贾瑛见状冷笑:执迷不悟!还指望我替宝玉铺路?痴人说梦。
贾瑛察觉到贾母的心思。
刚才她厌恶地瞥了贾赦、贾琏一眼,转而欣慰地望着躲在她身后如孩童般的贾宝玉,眼中满是满意。
她在想什么,贾瑛心知肚明。
愚蠢!
这分明是被蒙蔽了双眼。
怎会认定贾宝玉是良才?
“这……有何不妥?”
贾母道,“老身只盼家和万事兴,望你与宝玉互相扶持,今 ** 帮宝玉,他日宝玉助你。”
“我并非贾家人。”
贾瑛无奈道。
他已记不清重复了多少遍。
莫非她们以为他不认贾家,是因贾赦欲害他性命?即便他真是贾家人,贾赦的行径也足以让他与荣国府恩断义绝。
但事实却是——他与贾家毫无血缘关系。
贾母仍不信,沉吟片刻道:“若不然,由你承袭宁国公之位?”
贾珍愕然。
贾蓉几乎要哭出来——这爵位本该是他的!贾母身为荣国府之人,岂能越界插手?
“你们活腻了?”
贾瑛冷声道。
目光所及,连贾母都不禁战栗。
为何?这安排明明对各方都有利。
贾瑛借荣国府之名重振家业,他日宝玉崛起,必与你互为倚仗,岂非两全其美?
美事?在贾瑛看来,贾宝玉绝无出头之日,除非当朝天子也昏了头。
建文帝倒有可能——可他还能坐几天龙椅?按贾瑛谋划,若建文帝登基,燕王朱棣必亡。
届时他自当借势而起,王侯将相宁有种乎?
正此时,荣国府下人来报:四王八公齐齐到访。
贾母心知他们是来道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