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，广播里不时传来航班信息的播报声。
苏亦安额角沁着薄汗，两手各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行李箱，轮子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“咕噜咕噜”的声响。
先前在沈家那轻松惬意的笑容早没了踪影，嘴角抿成一条直线，光是维持着平衡就费了不少劲。
而沈思凝跟在他前面半步远，手里拎着个小巧的帆布包，正低头摆弄着手机。
她身上穿了条新买的白色连衣裙，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，时不时停下来对着镜子似的反光板拍两张，又点开和陈妍的聊天框，手指飞快地敲着字。
“小妍你看，我新买的这条裙子，是不是特显腿长？”
沈思凝发了张刚拍的照片过去，配了个得意的表情。
陈妍几乎是秒回，附带一个偷笑的表情包：“是挺好看的，不过……小凝，你这是把你家男朋友当牛马使唤了？看他那负重，我都替他累得慌。”
沈思凝看到消息，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。
苏亦安刚好停下脚步调整背包带子，额前的碎发被汗濡湿，贴在皮肤上，可看向她的眼神里却没什么不耐烦，反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。
她转过身，对着手机屏幕回道：“你懂什么？”
手指顿了顿，又敲下一行字，“我这叫定期锻炼男朋友的身体，有益身心健康！”
她特意对着苏亦安的方向拍了张照片，发过去，“诺，你看看我家宝宝多厉害，这点重量根本不在话下，比健身房的器械管用多了。”
苏亦安刚把背包往上提了提，就听见沈思凝喊他：“宝宝，快点呀，还有四十分钟登机了。”
“来了。”他应了一声，深吸一口气，拎着箱子快步跟上，行李箱的轮子碾过地面，发出急促的声响。
沈思凝收起手机，等他走到身边，伸手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，指尖带着点凉意：“累不累啊？要不我帮你拿个包？”
“不用。”苏亦安摇摇头，声音有点闷，“你管好你自己的小包就行。”
他看了眼她手里的帆布包，里面除了口红和纸巾，估计再塞不下别的东西，忍不住补充了句，“早知道你带这么多衣服，我就该再备个行李箱。”
“哎呀，谁知道杭城天气这么多变嘛。”
沈思凝挽住他的胳膊，轻轻晃了晃，“再说了，我带的不都是咱们俩穿的？你那件月白色的汉服，不还是我替你收拾的？”
正说着，手机又震了一下，是陈妍发来的：“得了吧，就你那点小心思，分明是自己想多带几套换着穿，还扯上锻炼男朋友了。对了，到了杭城记得给我发西湖的照片，我还没去过呢。”
沈思凝笑着回：“知道啦，到时候给你开直播都行。”
她抬头看了眼苏亦安，见他正盯着前方的指示牌看，凑过去小声说，“小妍羡慕咱们呢，说下次也要刘哲帮她拎包。”
苏亦安挑眉：“那她可得抓紧了，毕竟不是谁都有我这‘锻炼’机会的。”
“噗嗤——”沈思凝被他逗笑了，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，“还贫呢？快走吧，再不去值机就晚了。”
她拉着苏亦安往前跑，白色的裙摆扫过他的手背，带着点香氛的甜味。
苏亦安被她拽得一个趔趄，连忙稳住手里的行李箱，看着她轻快的背影，心里那点累忽然就散了。
广播里传来他们乘坐的航班开始值机的通知，沈思凝回头冲他挥挥手：“宝宝！快点快点！”
“来了来了。”苏亦安应着，加快脚步跟上去，背包上挂着的玩偶挂件随着动作晃悠着，像在替他抱怨，又像在替他开心。
由于二人昨天睡的很晚，上了飞机后，就沉沉睡去了。
大约三个小时左右，飞机平稳地降落在杭城机场，舱内广播响起提示音。
舷窗外的杭城笼罩在一层薄暮里，西湖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。
苏亦安拎着两个大行李箱走在前面，沈思凝背着小巧的帆布包，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，眼睛亮晶晶地打量着机场大厅。
“累不累？”
苏亦安回头看她，见她额角沁出薄汗，伸手替她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刘海。
“我都说少带点衣服，你偏不听，现在知道沉了吧？”
沈思凝吐了吐舌头，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晃了晃：“不多带点怎么换着穿呀？再说了，不是有你嘛。”
她仰头看他，眼里满是狡黠，“你答应我的，到了杭城都听我的，可不能反悔。”
“没反悔。”苏亦安无奈地笑，指尖捏了捏她的脸颊，“先去酒店放行李，好不好？我订的酒店就在西湖边，从阳台就能看到湖景。”
“哇！真的？”
沈思凝眼睛更亮了，拽着他加快了脚步，“快走快走！我要赶紧去看看！”
到了酒店房间，沈思凝扔下包就扑到阳台，推开落地窗的瞬间，晚风带着西湖的潮气扑面而来，远处雷峰塔的灯光在暮色中闪着暖黄的光。
“天哪，太美了！”她回头冲苏亦安招手，“亦安你快来看！”
苏亦安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，下巴搁在她发顶：“喜欢吗？”
“喜欢！”沈思凝转过身，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，“就知道你最懂我。”
她忽然想起什么，跑到行李箱前翻了起来，“对了，我带了那套青绿色的汉服，还有你的月白色长袍，明天我们穿上去游西湖好不好？就像古人那样，坐船游湖，肯定特别有意境。”
苏亦安看着她蹲在地上翻找，裙摆扫过地毯，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。
他走过去帮她把压在下面的汉服拎出来，抖开看了看：“这套？你上次试穿的时候还说领口有点紧。”
“那是没系好！”沈思凝抢过汉服比划着，“你看，这样系就不紧了。”
她忽然踮脚，手指勾住他的领带往下拉，鼻尖蹭着他的鼻尖，“而且，情侣装当然要一起穿才好看啊。你穿月白，我穿青绿，站在西湖边拍照，肯定像画里走出来的，好不好嘛？”
苏亦安被她蹭得心头发痒，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：“好，都听你的。”
他拿起那套月白色的长袍，指尖拂过上面绣着的暗纹，“不过明天得早起，听说清晨的西湖人少，雾气蒙蒙的，更漂亮。”
“没问题！”沈思凝立刻点头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手里的汉服，“那我们现在就把汉服熨一下吧，免得明天穿起来皱巴巴的。”
她说着就去翻酒店的熨衣板，动作麻利得像只忙碌的小松鼠。
苏亦安看着她的背影，无奈又宠溺地笑了。他走到行李箱边，把她散落的衣服一件件叠好，目光落在她扔在床头的那条碎花裙子上——那是她出发前非要塞进来的，说要在湖边野餐时穿。
“宝宝你看！”沈思凝举着熨好的汉服转了个圈，青绿色的裙摆扬起好看的弧度，“是不是超美？”
“美。”苏亦安走过去，从身后环住她的腰，下巴抵在她肩窝，“穿在你身上，怎么都美。”
沈思凝转过身，抬手搂住他的脖子，笑得眉眼弯弯：“油嘴滑舌。不过……我喜欢听。”
她凑过去，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下，“那明天早上六点起？”
“……六点？”苏亦安皱眉，“会不会太早了？”
“不早不早！”沈思凝摇头，手指点着他的胸口，“你想啊，清晨的西湖，有雾，有船，我们穿着汉服站在船头，多浪漫。”
她忽然压低声音，凑近他耳边，“到时候我给你拍好多照片，设成手机壁纸。”
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，苏亦安喉结滚动了一下，捏了捏她的腰：“好，六点就六点。不过现在……”
他低头看了看时间，“该洗澡睡觉了，不然明天起不来。”
“哦对！”沈思凝恍然大悟，推着他往浴室走，“快去快去，洗完澡我们早点睡。”
苏亦安被她推得踉跄了一下，回头看她踮着脚往床上爬，裙摆掀到膝盖，露出纤细的小腿。
他笑了笑，转身走进浴室，水声响起时，他仿佛已经能想象到明天清晨，她穿着青绿汉服站在船头，风吹起她的衣袂，像一朵绽放在西湖上的荷花。
而他，会穿着月白长袍，站在她身边，替她挡住吹乱头发的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