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还黑着。
海风吹在脸上,带着凉意。
码头的灯,却已经亮了。
昏黄的灯光,照亮了码头上忙碌的身影。
陈风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工具包,走在最前面。
他的脚步很稳,踩在码头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,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。
身后,是他的父亲陈建国,还有李虎。
陈建国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,里面是张惠兰早上起来煮的姜茶,给大家出海前暖暖身子。
除了他们,海湾号的其他几个船员也陆续到了。
码头上,不止他们一艘船。
大伯陈建军家的船,三叔陈建业家的船,七叔公陈德海家的船,也都停靠在附近的泊位上。
船上的灯也亮着,人影晃动,显然也在做着出海前的最后准备。
“阿风,来了。”七叔公陈德海站在自家船头,看到陈风他们,远远地喊了一声。
他的声音有些沙哑,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沧桑,但在这清晨的码头,却显得格外清晰。
“七叔公早。”陈风抬起头,朝着七叔公挥了挥手。
“早。”陈建国也跟着打了个招呼。
“风哥,虎哥!”三叔陈建业船上,他的伙计王强探出头来,笑着喊道。
“强子,早。”李虎回了一嗓子,声音洪亮。
码头上,充满了各种声音。
船只发动机预热的轰鸣声。
人们走动、交谈的声音。
海浪拍打码头和船舷的声音。
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几声鸡鸣。
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,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喧嚣,预示着新的一天,新的一次出海,即将开始。
陈风深吸了一口气。
空气中,弥漫着海水的咸味,柴油的味道,还有淡淡的鱼腥味。
这是他从小闻到大的味道,熟悉而亲切。
“爸,虎子,上船。”陈风说着,率先踏上了海湾号的跳板。
跳板有些湿滑,是凌晨的露水打湿的。
陈风走得很稳。
陈建国和李虎紧随其后。
登上甲板,陈风立刻开始检查船上的设备。
发动机,雷达,渔网,绳索,救生衣……
每一样,他都仔细检查了一遍,确保没有问题。
这是出海前最重要的事情,不能有丝毫马虎。
父亲陈建国则打开保温桶,给每个人倒了一杯姜茶。
“来,都喝点姜茶,暖暖身子。”他说,“海上风大,别冻着了。”
李虎接过姜茶,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了下去,喝完还抹了抹嘴。
“还是婶子煮的姜茶好喝,够味。”他笑着说。
其他船员也纷纷道谢,接过姜茶喝了起来。
陈风检查完设备,也走了过来,接过父亲递过来的姜茶。
姜茶很烫,捧在手里,暖意顺着掌心蔓延到全身。
喝了一口,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喉咙,瞬间驱散了残存的睡意。
“爸,大伯他们那边怎么样了?”陈风问。
陈建国看了一眼旁边的几艘船。
“差不多了。”他说,“你七叔公他们也在做最后的检查。”
“嗯。”陈风点点头,“今天我们去老渔场,路程不算太远,争取早点到,早点下网。”
“好。”陈建国没有意见。
现在是开海季,时间就是金钱,早点出海,就能早点收获。
没一会儿,旁边几艘船也准备就绪了。
大伯陈建军站在自家船头,朝着陈风这边喊道:“阿风,准备好了没?准备好了就出发了!”
“准备好了!”陈风回应道。
“好!”陈建军点点头,“那我们就按昨天说的,一起走!”
“行!”
随着大伯一声令下,几艘渔船陆续解开了缆绳。
发动机的轰鸣声陡然增大。
螺旋桨搅动海水,发出哗啦啦的声响。
几艘船,如同离弦的箭,缓缓驶离了码头,朝着茫茫大海驶去。
海湾号走在最前面。
陈风站在船头,迎着微凉的海风。
天色,已经开始慢慢亮了起来。
东方的天空,泛起了一丝鱼肚白。
原本漆黑的海面,也渐渐显露出它的轮廓。
远处的海岛,像一个个模糊的黑影,矗立在海面上。
码头上的灯光,随着船只的驶离,变得越来越小,越来越暗,最后消失在视野中。
取而代之的,是无边无际的大海。
“今天的天气不错。”李虎走到陈风身边,看着远方的天空,说道,“没什么风,浪也小。”
陈风点点头。
“是啊,是个出海的好天气。”他说。
父亲陈建国也走了过来,手里拿着一个罗盘,看了看方向。
“航向没错。”他说,“朝着老渔场的方向。”
“嗯。”陈风应了一声。
老渔场,是他们以前经常去的一片海域。
那里鱼群比较稳定,虽然不一定能捕到什么特别名贵的鱼,但收获一般都不会太差。
这次出海,陈风的目标就是那里。
船只在海面上平稳地行驶着。
速度不快,大概每小时十几海里。
海风吹拂着甲板,也吹拂着陈风他们的脸颊。
李虎显得有些兴奋,一会儿跑到船头看看,一会儿又跑到船尾望望。
陈建国则比较沉稳,坐在船舱门口的一张小板凳上,一边抽着烟,一边看着海面。
“叔,最近是不是带鱼和黄鱼正肥的时候?”李虎跑了回来,坐在陈风旁边,问道。
陈建国吐出一口烟圈,点了点头。
“是啊。”他说,“每年这个时候,带鱼和黄鱼都长得最肥。”
他顿了顿,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。
“尤其是黄鱼,要是能网到大黄鱼群,那咱们就发财了!”
黄鱼,尤其是大黄鱼,价格一直都很高。
如果能捕到几十斤,甚至上百斤大黄鱼,那收入绝对可观。
“那得看运气了。”陈风说,“大黄鱼现在可不多见了,尤其是大的。”
而且,大黄鱼本身就比较稀少,对生存环境的要求也高。
“不管怎么样,总要试试嘛。”李虎说,“万一运气好呢?”
“嗯,试试。”陈建国也点点头,“这个季节正是大黄鱼肥的时候。”
父子俩和李虎,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。
时间,在不知不觉中流逝。
大概航行了一个多小时。
远处的海岛,也变得清晰起来,岛上的绿色植被,依稀可见。
“差不多到地方了。”陈建国看着罗盘,又看了看远处的参照物,说道。
陈风站起身,走到船头,极目远眺。
这片海域,他很熟悉。
海水的颜色,比刚才深了一些,呈现出一种深蓝色。
海面上,偶尔能看到几只海鸟,在低空盘旋,寻找着食物。
“嗯,。”陈风点点头,“爸,虎子,准备下网。”
“好嘞!”李虎立刻兴奋地答应一声,站起身就去准备渔网。
陈建国也掐灭烟头,站了起来。
海湾号开始减速,最后停在了海面上。
后面的几艘船,也陆续跟了上来,在附近停了下来。
大伯陈建军通过对讲机喊道:“阿风,到地方了?准备下什么网?”
“大伯,先下拖网试试。”陈风拿起对讲机,回应道。
“行,我们也下拖网。”
很快,李虎和其他船员就把拖网准备好了。
“放!”陈风一声令下。
李虎和几个船员用力一推,沉重的拖网就被放入了海中。
拖网在海水的浮力下,缓缓下沉。
然后,海湾号再次启动,拖着渔网,开始在海面上缓慢行驶。
其他几艘船,也纷纷放下了拖网,跟着海湾号,在附近海域开始拖网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拖网拖了大概半个多小时。
陈风看了看时间,觉得差不多了。
“收网!”他下令道。
李虎和船员们立刻开始转动绞盘,收拉渔网。
绞盘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,很费力。
随着渔网一点点被拉上来。
海面上,渐渐出现了渔网的轮廓。
网口露出水面。
李虎和船员们都屏住了呼吸,紧紧盯着渔网。
然而,当渔网完全被拉上来的时候,大家脸上的期待,瞬间变成了失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