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走王诗雨,梁红坐在医案前 ,打开傅青主男女科翻了几页。
不经意间太阳已经西斜,天空被染上一层暖融融的橘黄,余晖将云层镀上金边,却也让街角的阴影拉得愈发悠长,像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事。
晚风吹过,带着夏末最后一丝燥热,卷起地上几片落叶,打着旋儿掠过他的脚踝。
梁红深吸一口气,空气中混着隔壁花店飘来的月季香,还有远处巷口小吃摊传来的烟火气,这本该是柘城最寻常不过的黄昏,却让他莫名觉得心头有些发沉。
转身准备收拾白天问诊留下的单据,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起了急促的铃声。
“叮铃铃……叮铃铃……”
清脆的铃声在安静的黄昏里格外突兀,梁红掏出手机,屏幕上跳动着“刘婶”两个字。
指尖划过接听键,语气带着一贯的温和礼貌:“喂!你好,刘婶!”
“梁医生,可算打通你电话了!”电话那头传来刘婶略显急促的声音。
这几天你没在家,我每天去超市买菜,路过你的医馆时,看到有个陌生男子在门口转悠,今天都第三天了!”你可得小心点…刘婶好意的提醒着。
梁红的心微微一沉,脸上的笑意淡了些,却依旧保持着温和的语调:“哦?还有这样的事?
刘婶,他是什么样子的?”
“年纪看着不大,三十出头的样子,长得挺周正,但眼神冷冰冰的,看着就不好惹。”
刘婶的声音压低了些,像是怕被人听见,“最显眼的是他穿的衣服,不是咱们这儿常见的样式,是那种黑色的苗服,绣着些红红绿绿的花纹,看着挺特别的,所以我才记着这事告诉你。”
黑色苗服?
梁红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,指节微微泛白。
“是吗……刘婶,太谢谢你了,特意打电话告诉我。”
梁红压下心头的波澜,声音依旧平稳,“我知道了,会多注意的,也麻烦你要是再看到他,尽量别靠太近。”
“哎,你放心,我肯定注意!”刘婶连忙应着,又叮嘱了几句“小心为上”,才挂了电话。
手机从耳边移开,屏幕暗下去,映出梁红略带凝重的脸。
刘婶口中那个穿黑色苗服的男子,像一根细针,刺破了柘城黄昏的宁静。
靠在医案后的板凳上,闭上眼睛,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刘婶的描述——黑色苗服、眼神冰冷、连续三天在医馆附近转悠。
这些线索串在一起,让一个尘封不久的名字突然跳了出来——冷天星。
苗疆蛊王,冷天星。
难道是冷天星的家人来到了柘城,给他报仇来了…梁红不由得陷入了沉思,几个月前,冷天星受蔡鸿业和佐道人的指示,带着蛊虫从苗疆来到商丘,夜里到柘城放蛊偷袭失败,被自己的本命蛊反噬而死。
这个念头一出,梁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冷天星在苗疆的势力根深蒂固,性情乖戾,手段狠辣,若真是他的人找上门来,绝不会是偶然。
再加上,背后还有蔡鸿业那个老东西,阴、损、毒、辣。看来,刘婶说的不无可能。
梁红睁开眼,望向天边渐渐沉下去的太阳,余晖已经黯淡了许多,街角的阴影越来越浓,仿佛要将整个医馆都吞噬进去。
他轻轻呼出一口气,眼神却变得愈发坚定。
“嗯……看来蔡鸿业和佐道人又找了苗疆的人来了……”他低声自语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。
他们上次的阴谋被自己挫败,想必是怀恨在心,这次找来苗疆的帮手,恐怕是想卷土重来。
而那个身穿黑色苗服的男子,也可能就是冷天星的家人…
医馆是他的根,柘城是他守护的地方,绝不能让这些人在这里兴风作浪。
他拿起笔,在一张白纸上写下“黑色苗服”“冷天星”“蔡鸿业”“佐道人”几个字,用线条将它们连在一起。
看着纸上错综复杂的关联,梁红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。
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,月亮悄悄爬上枝头,洒下清冷的月光。
医馆里,梁红还在灯下思索着对策,案几上的药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,与他身上沉静的气息交织在一起。
一场新的风暴,似乎正在柘城的夜色中悄然酝酿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