浑圆如意的炼成阵升腾起若有似无的雾气，常伟信和薛延陀一众亲戚的身体上空汇聚了密密麻麻的血色粒子。
这些粒子和之前钻进三个老师身体里的完全一样。
血色粒子在虚空中破裂又重组，连续多次后，终于形成稳固的状态。
苏凉的紫薇星瞳这次看清楚了，阿门的伤口在吸引这些血色粒子，就在达到某种力量拉扯的极限时，几百亿颗微粒就一股脑钻进了阿门的身体里。
阿门的状态很不对劲，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吸收，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，闭着眼睛极力忍着舒服的表情，可根本毫无作用，是个人都可以看出他正经历极致的愉悦刺激。
小鱼和叶子紧紧抱在一起，她们对阿门产生了畏惧，这已经不是人类的体感了。
金荣夫妇也紧锁眉头，转过身不去看他。
苏凉虽然也有同样的不适感，但他的紫薇星瞳看的更为清楚，阿门在克制，他并没有放任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蔓延下去，他在以自己的某种功法克制住刺激，挣扎着回到正常状态，即便那很难奏效。
上一次苏凉观察的时候，阿门还没有这么大的反应，可能是两种炼成阵的效果不一样吧！这一次来的更为猛烈，也更为汹涌。
持续了差不多十五分钟后，阿门才摇摇欲坠的扶住旁边的沙发，“对不起，队长，我控制不了，这种炼成阵的副作用太强烈了，我以为自己能压下来，真是高估自己了啊！”
苏凉松了一口气，脱下外套给阿门披上，“去洗个澡吧！可以慢一些，我们时间有的是。”
此时，阿门全身的毛孔都在渗出各式各样的体液，看见的看不见的，唾液、胃液、胰液、汗液、鼻涕、泪液、肠液，甚至血水、尿液、精液都在分泌，虽然他穿着衣服，但在场的人都是五感敏锐的觉醒者，他带着各种异味的身体，实在难以忽略掉。
小鱼、叶子和金荣夫妇都捂住了鼻子，只是出于礼貌和畏惧没有说出来罢了。
阿门意识到这一点，赶忙抽回碰触苏凉的手，嘟囔着跑向别墅里的浴室。
看着阿门离开，苏凉才总算吐出一口气，作为队长，总不好明显露出嫌弃的表情吧，他只能停止呼吸，不让自己闻到，这么久，真是憋坏他了。
现场有些尴尬，所以金荣没话找话道：“虽然这些人死有余辜，可这样总觉得有些不解气。”
他是指常伟信这群人，这些人无疑是死了的，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，但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很安详，甚至受了点刑的常伟信和薛延陀也只是局部有损，不带有一丝痛苦的神色。
苏凉耸耸肩，他其实觉得折磨也未尝不可的，但自己只是将薛延陀的手掌踩成了肉饼，就已经感觉不太舒服了，实在不愿意继续用更恐怖的手段。
即便之前他确实很愤怒，没忍住冲动亲手对付了常伟信和薛延陀，可也就是那一会儿的冲动，他手段还没使完，就已经生理不适了。
小鱼很少说话，但就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，缓缓开口了，她声音很小，但每个字都很清楚。
“这个阵法，我在净瓶宗看到过，目的是分离……分离神魂和躯壳，我记得，阵法前部分一直到分离，这个效果仍旧属于正派宗门的，但分离后吞噬这部分，就属于魔宗的手段了。”
苏凉咳嗽了一声，尴尬道：“术没有好坏，还是看人的，你总得相信阿门吧！”
小鱼摇了摇头，虽然难受但还是坚持说完。
“分离的时候，受术者不会有感觉，所以表情会像现在这样，没有痛苦。但到了吞噬的过程，就不一样了，那是神魂的撕裂再重组，是世间最大的痛苦。”
“而且这种痛苦不是一次就完了，会持续很多年，因为记忆即便重组了，也会因为偶尔搅到一起而暂时恢复，所以等它再度分开的时候，这些人的神魂就会再经历一次撕裂，直到所有的记忆都泯灭掉为止。”
“这是禁术，也是魔道制作万魂幡的必要步骤……”
小鱼没说完，就突然停住，低下头靠在叶子身上。
原来是阿门回来了，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，头发清爽，身上也散发着沐浴露的香味，只是脸上那道伤疤仍旧发红，触目惊心。
阿门也好像察觉到了其他人的畏惧，自顾自笑了笑，站在稍远处讨好的向苏凉点了点头。
苏凉很担心他，但又不好问什么，只得说道：“薛琪和常霜，叫醒他们吧！不管如何，他们应该罪不至死吧！”
这句话与其是说给阿门的，倒不如说是苏凉自己的希望。
诚然，这两人绝对是所有事情的源头，他们做了错事，又牵扯进了沈雁泽，接下来的事情才会一步步错下去，直至不可收拾的地步。
可他们当时不过十四岁而已，即便是有罪，也绝不该负担起沈雁泽被毁掉人生的关键罪责。
他们权势滔天的父母还有亲人的罪责，宜重宜深宜切。
但两个孩子的罪责，宜轻宜浅。
阿门上前走了几步，小鱼叶子还有金荣夫妇都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。
见到这情况，阿门苦笑一声，没有再动弹，而是向苏凉说道：“队长，这一次不用炼成阵，你直接审问吧！所有的惩罚，也由你来定。”
苏凉想了想，也看了看小鱼叶子她们，发现她们一脸赞同，不用想也知道，她们绝不打算再看一次阿门癫狂的样子了。
将两杯水泼到常霜和薛琪脸上，苏凉就静静看着他俩苏醒。
这对夫妻睁开眼就拥抱在了一起，然后才看向苏凉他们。
“薛琪，还有常霜，你们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？”苏凉轻声问道。
不知为什么，这对夫妻根本没有任何不配合的举动，他们依偎在一起，脸上流露出悲伤的表情。
几乎是异口同声，“沈老师！”
连他们自己也不明白，为什么会对这群陌生人的话感到解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