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云辉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推开宿舍门，肩膀还泛着整理书架磨出的酸意，耳机里陈佳佳软乎乎的安慰声裹着电流钻进来：“辛苦啦~”
他有气无力地“嗯”了一声，把电脑包往桌子上一甩，直接趴在了桌沿。
宿舍里闹哄哄的，六个人除了谢华戴着耳机靠在床帘里，其余五个正挤在郑南的桌前打五排，手机屏幕的光晃得人眼晕，完全没注意到他沉甸甸的模样。
其实开学这一个月，宿舍的氛围早变了，以前和他不怎么对付的几个人，现在总拉着他去吃夜宵；郑南出去和女朋友约会，还会顺手问他“有没有想吃的，我请客带回来”。
李云辉对谢华的态度也早无所谓了，反正三年的感情不如四个外人，也是个风一吹就倒的墙头草
“Victory in this round!”*5
游戏胜利的提示音炸响在宿舍，郑南摘了耳机甩了甩手腕，这才瞥见瘫在桌上的李云辉：“今天这么累啊？走，哥们带你吃夜宵——校门口那家拌肉片今晚开门了，咱们走后门溜出去。”
“不去了吧，浑身都酸。”李云辉蔫蔫地抬了抬眼，指尖摸着自己长到肩膀的头发，吐槽的话带着点委屈，“你们是没见着，我一个‘弱不禁风的公子’，抱着半人高的书箱在图书馆一楼二楼来回跑，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。”
““那行，我和国帆去，等会回来给你带。”郑南拍了拍李云辉肩膀，掌心的力道没轻没重。
“哎哟哟，疼疼，别拍我啊，老疼了。”李云辉皱着眉揉了揉发酸的肩膀，胳膊还僵着整理书架时的酸胀感，然后看着郑南勾着郑国帆的胳膊，趿拉着拖鞋溜出了宿舍门。
叶左杰趁机挤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，胳膊肘抵着桌面，声音压得像蚊子哼：“最近，他们有点奇怪啊。”
他偷偷往床的方向瞄了两眼，那两人正瘫在各自的床铺上刷手机，手指划屏幕的动静轻得几乎听不见，眼神却总往这边飘。
郑临像是接收到了信号，突然抬头和叶左杰递了个眼神，叶左杰立刻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。
“你也发现了？”李云辉撑着下巴，语气里裹着点茫然。
“嗯，这段时间对你是不是过于太好了？以前那样针对我们，现在……”叶左杰往他那边倾了倾身，眉头皱成了小疙瘩，“你说，他们是不是在谋划什么？”
“嗯……但愿没什么吧。”李云辉扒拉了两下桌上卷边的漫画书，指尖蹭过书页的折痕。
叶左杰突然拍了下他的胳膊：“哦对了，明天你生日，想好怎么过了嘛？”
“过什么生日啊，大家都不在这边，就咱两个也没什么意思。”李云辉把下巴埋进胳膊肘，没提陈佳佳偷偷订了双拼蛋糕的事。
“好吧……总之小心点就对了，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劲。”叶左杰皱着眉说完，就抓着手机起身，趿拉着拖鞋钻回了自己的床铺。
李云辉也跟着起身，抓过换洗衣物往阳台的浴室走。
他把手机往浴室置物架的角落一放，没像往常那样点开歌单，就让屏幕暗着，安安静静趴在架子上。
水流“哗啦”落在瓷砖上的声音，裹着宿舍里若有若无的手机按键声，在傍晚的空气里轻轻晃着。
陈佳佳刚刚听着李云辉和叶左杰对话，她也思索了一会，正要开口。
耳机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，这是他俩心照不宣的习惯，哪怕洗澡，电话也不会挂。
陈佳佳把声音放软，顺着听筒轻声说：“云宝，其实我觉得你不用想那么多，顺其自然就好了。既然他们现在对你这么好，你就心安理得接着才对。”她顿了顿，“反正，林澜他们会替你兜底的。”
浴室里的李云辉正揉着头发，水流声裹着他的声音传回去：“嗯，知道啦宝。”
……
“嗯，准备了这么久，就等明天了，反正，左杰，得亏有你在，不然真不好瞒着他。”
“你们一个两个的演技真逼真啊。”
“就是就是。”
“行了行了，他出来了，记住不许漏泄。”
几个人的声音刚压下去，李云辉就裹着毛巾从浴室出来了——他把换洗衣物往阳台洗衣篮一放，刚转身，宿舍里那几句碎碎念就飘进了耳朵，连电话那头的陈佳佳都能听见。
李云辉指尖顿了顿，心里一下子明了：果然没安好心。明天是他生日，这群人估计要搞什么大动作，连关系最好的朋友都跟着掺合……
他故意把洗衣篮晃得“哗啦”响，又把衣服一股脑丢进洗衣机，按下启动键才转身回宿舍，脸上半点波澜都没有，像完全没听见刚才的对话。
“哟，洗好了啊，云辉，趁热吃，刚买的，你最喜欢的拌肉片。”郑南举着打包盒递过来，眼底藏着点藏不住的雀跃。
李云辉接过来掀开盒盖，闻着裹着辣椒香的肉味，语气平淡地应：“嗯，谢了。”
……
李云辉扒着拌肉片的打包盒，红油裹着嫩肉片的香气往鼻尖钻，他叼着筷子，耳朵里是陈佳佳絮絮的念叨。
没提宿舍那几个人，只绕着学校的规矩打转。
周末才准出校门的死规定，贴在公告栏里“校外食品不洁”的禁令，连后门口都怼着五六个监控，三个镜头锁着校内走廊，三个对着校外巷口，铁灰色的摄像头转着。
“这和监狱有什么区别嘛？完全没有好不好，至少监狱吃的健康。”
学校食堂的菜色在脑子里过了一圈，她又补了句：“哦也不对，至少学校允许上课带手机，还不管学生谈恋爱。”
“那还是我们学校好，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，至少我们能点外卖。”李云辉的声音裹着点得意，顺着耳机线钻过去。
李云辉咬完最后一片拌肉片，把空盒子捏了捏，指尖勾着盒边往自己桌下的垃圾桶里丢。
盒子“咚”地落进去，他抽了张纸擦了擦沾着红油的指尖（pS:我有说过吧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桌子，桌子底下有单独的垃圾桶的，应该说过。）
……
李云辉爬回床上和陈佳佳聊了没两句，眼皮就像坠了铅似的往下沉——整理书架的酸胀还浸在肩膀里，没一会儿呼吸就轻缓下来。
就在意识快要沾到梦乡边缘时，早已熄成墨色的宿舍突然亮了——不是刺眼的顶灯，是好几束手机手电筒的光，暖黄的光圈晃得他猛地睁开眼，睡意瞬间散了个干净。
墙上的挂钟刚巧“嗒”地一声，时针分针叠在12的刻度上。
紧接着，五句跑调却裹着热乎气的“happy birthday to you”撞进耳朵，混着塑料彩纸“哗啦”的轻响，郑国帆举着根荧光棒凑到床边，扯着嗓子喊：“生日快乐，云辉！”
李云辉猛地坐起来，耳尖“唰”地红了——他攥着被子角，有点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后颈，连话都没接上。
“咳咳咳，那个我作为舍长，有必要站出来。”郑国帆扭了扭小个子的身板，突然绷直了脊背，“我向你道歉，对不起！上个学期是我们思想不正，让你受了挺重的委屈。”
话音刚落，郑世鸿也跟着弯下一米八的高个，脑袋快抵到床沿：“我也是，对不起云辉，我们错了！”
郑临挠着后脑勺，声音有点闷：“咳咳咳，那什么……我去年嘴欠，不该那样说你。”
三人话音落时，又异口同声补了句：“还有，祝你生日快乐！”
没等李云辉回神，郑南突然从衣柜里拖出个裹着丝带的蛋糕盒。
盒盖掀开时，巧克力奶油的甜香裹着暖光飘过来：“这是我们四个凑钱订的，听左杰说你爱巧克力味，昨天偷偷摸摸去后门那家店定的。”
蛋糕上的蜡烛晃着小簇火苗，把宿舍里的脸都映得暖融融的。
“嗯!谢谢你们。”
李云辉看着围在床边的几个人，虽然猜不透这份道歉是不是全然真心，但那眼里裹着的热乎祝福是藏不住的——他鼻尖一酸，眼眶“唰”地就润了。
就在这时，耳机里突然飘来陈佳佳软乎乎的声音，轻得像羽毛蹭过耳尖：“云宝~生日快乐呀，祝我家宝宝永远开心快乐，让那些抑郁症、不开心通通滚开。”
手机跟着“嗡嗡”震起来，他点开屏幕，企鹅空间的消息提示红点点得晃眼——自己明明没发说说，怎么会有评论？
点进去的瞬间，一条新鲜的动态撞进视线：
【祝自己生日快乐鸭，嗯希望自己能一直被佳佳爱着，一直被她宠着。（照片.jpg）】
【宝宝、宇、晖、q等132人点赞】
配图是陈佳佳刚拍的自拍，右下角还带着“2018-4-12-00:01”的时间戳，一看就是掐着零点发的。
【宝宝:祝我家云宝生日快乐，我肯定会一直爱你，宠你!别忘了绿泡泡收红包哦~（截图.jpg）】
【怡心只为佳人:野男人生日快乐!哇哇，佳佳对你真好!】
【q:生日快乐，云哥】
【宇:云，生日快乐!看绿泡泡有惊喜!】
【咲:阿辉，生日快乐!】
……
他坐在床沿盯着屏幕，刚才没掉的眼泪突然砸在手机壳上，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“谢谢……谢谢你们。”他攥着手机，声音有点发颤，连肩膀都轻轻抖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