寅时过半,和州西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。
刘继祖身着天魔朝廷的内侍服饰,手捧裹着黄绸的“文书”。
他身后跟着两名扮作随从的亲兵,缓步走到城门下。
守门校尉上前查验,刘继祖从容掏出一枚鎏金令牌——
这正是之前朱鸣缴获的南征军统领令牌。
他又递上几页盖着“南征大营印”的残损文书,语气冷淡:
“朝廷有令,派本特使面见也先帖木儿将军。”
“耽误了军情,你们担待得起吗?”
校尉见令牌与文书不假,连忙躬身放行,连声道:
“特使恕罪,小人这就引您去府衙。”
到了府衙正厅,也先帖木儿见刘继祖进来,立刻迎上前:
“特使远道而来,一路劳顿!”
刘继祖抬手,说道:
“南征大军溃败,江淮震动,唯有将军仍坚守和州,才稳住一方,辛苦将军了。”
也先帖木儿回笑,说道:
“为朝廷效力,不辛苦!”
“倒是特使大人,从京城赶来,才是真的辛苦。”
“快请坐,上酒!”
刘继祖顺势坐下,故意放慢语速,捧着文书道:
“将军别急,请你先听朝廷的旨意——”
“陛下知和州危急,已调北方边军三万,五日内便至。”
“只是这三日内,需将军死守城池,万不可让义军破城。”
刘继祖这话半真半假,实则是骗也先帖木儿“非军令不得调动守军”。
这样好牵制其指挥,方便后续攻城。
也先帖木儿听得心花怒放,当即下令:
“传本将令!各城门守军非本将手谕不得调动。”
“擅离职守者,军法处置!”
刘继祖心中暗喜,面上却故作凝重:
“将军深明大义,只是……”
“义军近日恐有动作,还需让各据点加强戒备,免得被抄了后路。”
在刘继祖假扮特使稳住也先帖木儿的同时,朱鸣的其他部队也有了动作。
此刻,邓愈与汤荷的部队,已趁着夜色,对和州周边的据点发起了突袭。
朱鸣的计划是先清扫和州周边土地,包围封锁和州,最后围攻和州。
城外三十里,陡阳关。
这是和州往北的唯一陆路要道,守军仅五百人,多是老弱。
邓愈亲率八千轻骑,马蹄裹着麻布,悄无声息地抵近关下。
待城头守军打盹的瞬间,骑兵们搭起云梯,借着晨雾翻入关内。
不过半柱香时间,邓愈就控制了关隘,斩杀守将,竖起了义军的旗帜——
陡阳关一破,和州守军北逃的路彻底被断。
与此同时,西埠镇的粮道也响起了厮杀声。
西埠镇是和州往外运粮的中转站,囤着五千石应急粮,守军八百人。
邓愈麾下的一万轻骑分两队,一队佯攻镇门,一队绕到镇后。
趁守军分兵之际,骑兵从后门鱼贯而入,迅速控制粮仓,将守军全部俘虏。
负责押运粮草的民夫见是义军,大多不愿抵抗,反而主动指引义军看管粮食——
西埠镇到手,和州的外围粮道也被掐断。
淮河岸边的千秋坝港口,汤荷的水军正悄无声息地靠岸。
这处港口是和州唯一的水路据点,停泊着十余艘天魔军的运粮船,守军三百人。
汤荷让战船绕到港口侧面,用火箭点燃守军的哨棚。
趁守军救火混乱时,五千水军步兵登陆,短时间内就拿下了港口,缴获了所有运粮船。
“留五百人守港口,其余人随我抵近东门!”
汤荷下令,战船重新启航,朝着和州东门驶去,水面上的防线也彻底成型。
最后被攻克的是小西门外的了望台。
这处了望台虽小,却能监视西门外的动向。
这里的守军并不多,只有一百人。
徐答派了两千步兵,借着树林掩护,摸到了望台下方。
士兵们用钩锁勾住台壁,士兵们攀援而上,没费多少力气就拿下了了望台——
自此,和州周边的陡阳关、西埠镇、千秋坝、小西门了望台四大据点,全被义军控制。
从凌晨寅时到卯时初,短短四个时辰,和州就成了一座孤城。
邓愈留下三千步兵驻守各据点,确保后路与补给线安全。
邓愈她自己则带着剩余的两万七千骑兵,绕回和州西门外,与徐答的步兵汇合;
汤荷的水军也已抵近东门,战船在淮河上列阵,炮口对准了东门城楼;
耿再成的一万伏兵仍隐蔽在西门外的树林里,目光紧盯着城内的信号点。
和州西门外的义军大营里,朱鸣收到了各据点传来的捷报。
朱鸣指尖在舆图上划过和州城,语气坚定:
“和州外围据点已清,现在该轮到城内了。”
朱鸣身边的常玉春握紧环首刀,眼中满是战意:
“就等张天佑的信号了!”
而此时的和州城内,张天佑带领的五百假溃兵已悄悄行动。
一部分人趁换岗时放倒了箭楼的岗哨,在箭楼的干草堆里埋下了火油桶;
另一部分混在粮仓的假兵,则偷偷打开了粮仓西侧的小门,为后续义军入城留好了通道。
他们时不时抬头望向城外,等着约定的信号——那三堆冲天的火光。
府衙里,刘继祖还在跟也先帖木儿周旋,故意说些“朝廷援军的军备情况”,拖延时间。
也先帖木儿听得兴起,又让人添了酒,完全没察觉窗外的天色已渐渐亮透。
他更没有察觉,一场针对和州的合围,早已悄然完成。
卯时三刻,晨雾渐渐散去。朱鸣登上西门外的高台,举起令旗。
周德星的三十门襄阳炮已校准完毕,炮手们握紧了引火绳;
徐答的八万步兵列成整齐的方阵,前排士兵举起盾牌,后排士兵扛着云梯,只待一声令下;
邓愈的骑兵在两侧列阵,马蹄踏得地面微微震颤;
汤荷的水军战船也调整了方向,准备配合攻城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集中在和州西门——
那座即将被战火撕开的城门,那座藏着二十万石粮食、关乎江南去路的城池,即将迎来最猛烈的冲击。
和州外围的城镇和据点已经被朱鸣攻克,而城内的细作和攻城的部队也已集结完成。
和州,即将迎来朱鸣军队的全面进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