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风口,夜色浓如墨砚。
朱鸣伏在山岗的巨石后,望着山道上缓缓移动的灯火——
那是天魔军的粮队,绵延半里地,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。
“看清了。”汤荷凑到她身边,低声道。
“押粮的是天魔军的精锐‘黑甲卫’。”
“黑甲卫约五百人,个个带甲,腰间配刀,还有二十个弓箭手骑马护卫。”
“这些人比上次鹰嘴崖遇到的杂兵精锐多了。”
朱鸣指尖划过赤霄枪的枪缨,目光锐利如鹰:
“黑甲卫是彻里不花的亲军,训练有素,等会儿动手,别给他们列阵的机会。”
“耿再成,你带两百人从左翼冲,砍马腿,掀粮车,怎么乱怎么来;”
“汤荷,你带一百人堵后路,弓箭压制,别让一个活口跑回大营报信;”
“剩下的跟我走,直插中军,斩将夺旗!”
“得令!”
汤荷、耿再成两人低声应和,转身消失在暗影里。
三更梆子声刚过,朱鸣猛地扬起手臂。
三枚火箭拖着红光划破夜空,“咻”地钉在粮队前方的树干上。
几乎在同时,山岗两侧的密林里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——
耿再成的队伍如猛虎下山,挥舞着斧头劈向战马的后腿。
受惊的马匹疯狂蹦跳,瞬间将粮队冲得七零八落;
汤荷的弓箭手在山口搭起防线,箭矢如飞蝗般射向试图后退的敌军,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。
“敌袭!结阵!”运粮队中护军传来一声暴喝。
出乎意料的是,这群黑甲卫并未像普通天魔军那样溃散。
他们迅速扔掉缰绳,拔出长刀组成圆阵,盾牌在外,刀光在内,竟在片刻间稳住了阵脚。
一个身披玄甲的百夫长站在圆阵中央,厉声指挥:
“弓箭手退到阵后!刀兵守住外圈!派十人突围报信!”
朱鸣见状,眼底闪过一丝赞许——果然是精锐,临危不乱。
朱鸣没有丝毫迟疑,她带队挺枪跃出:
“跟我冲!破了他们的阵!”
赤霄枪带着灵力的光晕,如一道闪电刺穿夜幕,直扑圆阵最薄弱的西北角。
那里的黑甲卫刚举起盾牌,就被枪尖震得虎口发麻。
朱鸣顺势一挑,枪杆横扫,瞬间掀翻了两名士兵,硬生生撕开一个缺口。
朱鸣亲军士兵们紧随其后,刀枪齐出,将缺口越扩越大。
“不好,快拦住她!”
一名玄甲左护军怒吼着挥刀砍来。
朱鸣侧身避开,枪尖反挑,精准地缠住对方的刀鞘。
朱鸣手腕一拧,竟将长刀硬生生夺了过来,随即一脚踹在他胸口。
左护军踉跄后退,刚要起身,就被跟进的士兵一枪刺穿咽喉。
左护卫部队阵脚已乱,黑甲卫的防御顿时松动。
耿再成此时已砍翻了十几个护卫,大斧抡得像风车。
她见中军阵破,当即大吼着冲向粮车,一斧劈开粮车的木板,白花花的米粮倾泻而出。
“弟兄们,搬得动的搬,搬不动的……”
他话音未落,汤荷已让人抱来柴草。
“搬不动的……那就点火!”
火舌舔舐着干燥的粮车,迅速蔓延成一片火海。
黑甲卫见状,终于露出慌乱之色——
粮草被烧,回去也是死罪。
有天魔扔下刀逃跑,有人试图冲过火海突围,却被汤荷的弓箭手一一射倒。
半个时辰后,战斗结束。
黑甲卫五百人,战死三百,被俘一百五十,只剩五十余人趁乱逃脱;
义军这边,伤亡不足五十。
朱鸣让人清点战利品,汤荷笑着进行报告:
“缴获粮食三百石,盐二十担,还有五十匹战马!”
“剩下的粮车全烧了,这火光估计几十里外都能看见。”
返回濠州的路上,朱鸣正翻看缴获的天魔军战利品。
周德星拿着一封从敌军信使身上搜来的密信,匆匆赶上:
“小芳姐,天魔朝廷给彻里不花的回信,你看了能气笑!”
这信是天魔帝国朝廷的旨意,措辞荒唐得惊人:
“彻里不花久驻淮西,备尝辛劳,粮道偶失,不足为过。”
“今令户部拨粮草三千石、铁甲五百副,以资军需;”
“另遣治河总督贾鲁率五万兵马驰援,与尔合力剿匪,勿负朕望。”
“不会吧,损兵折将还能得赏?”汤荷咋舌。
“这天魔朝廷是傻子吗?”
“不是傻,是烂透了。”
朱鸣冷笑。
“彻里不花的表哥是户部侍郎,去年他就虚报‘剿匪’,申请了粮草三千石。”
“这些钱粮,一半进了私囊,另一半孝敬了朝中大臣。
满朝奸臣,早已把国库当成自家钱袋——
只要银子到位,败绩能说成‘辛劳’,损兵能说成‘忠勇’,哪有什么章法可言。
她将信纸揉成团:
“贾鲁来的不是时候。他带五万兵,明着是助战,实则是朝中蛀虫想分淮西战争的油水。
“不过水路行军慢,贾鲁最快也得一个半月后才能到。”
刚在定远安顿好,朱鸣正与汤荷商议加强城防。听见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马琪竟亲自闯了进来!
他的长衫上沾着泥点,神色慌张得不成样子。
“鸣姐!不好了!”
马琪一把抓住朱鸣的手臂,声音都在发颤。
“郭元帅被抓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