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准。”
这个字说出口的瞬间，陆锦恒就后悔了。他感觉自己像是亲手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。阳光下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，只剩下远处模糊的操练声和他自己有些失序的心跳。
安尔艾斯得到许可，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，像是捕获了稀世珍宝。他没有立刻上前，而是先严谨地履行了 【条例1.3】 的流程。
“报告副队，申请临时靠近，进行‘必要技术服务’——执行处罚性肩颈舒缓。预计耗时五分钟。所需工具：徒手。”他的声音依旧平稳，但仔细听，能察觉到一丝极力压抑的、不同寻常的紧绷。
陆锦恒别开脸，没有回应，只是僵硬地转过身，将右肩背对着安尔艾斯。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在靠近，精准地停在0.8米线内，然后，一双温热、略带薄茧的手，轻轻地、试探性地按在了他僵硬的肩胛肌肉上。
“！”
陆锦恒的身体猛地一颤，几乎是本能地就想弹开。那触碰带来的感觉太过鲜明，与他记忆中任何一次训练受伤后的治疗都截然不同。伊恩医生的手是精准而冷静的，如同手术刀。而安尔艾斯的手……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、属于活生生个体的温度和力道，以及一种小心翼翼的、近乎珍视的探寻。
“放松，副队。”安尔艾斯的声音在他耳后极近的地方响起，低沉而带着安抚的意味，“肌肉绷得太紧，效果会打折扣。”
陆锦恒咬紧了下唇，强迫自己放松下来。他不能示弱，尤其是在这种他自己“批准”的“处罚”下。
安尔艾斯的手法确实专业，指腹按压的穴位精准，力道由轻到重，循序渐进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陆锦恒肌肉下那些纠结的筋络，以及对方因为忍耐而微微颤抖的身体。这份隐忍，像一根羽毛，不断撩拨着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。
他的动作越来越慢，越来越深。指尖下，是雪豹光滑的作战服布料，以及布料之下，那具他渴望靠近的身体。规则允许的范围内，这是他能够到达的、最近的距离。他能闻到陆锦恒发间清冽的气息，混合着阳光和汗水味道，几乎让他沉醉。
陆锦恒紧闭着眼，感受着肩颈处传来的、一波强过一波的酸胀与舒爽交织的感觉。那双手仿佛带着魔力，不仅揉开了他肌肉的僵硬，更像是在一点点瓦解他内心的壁垒。一种陌生的、令人心悸的暖流，随着那恰到好处的按压，从肩颈蔓延至四肢百骸。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，只能死死咬住牙关。
太糟糕了。这比任何直接的对抗都更让他无力招架。
就在陆锦恒感觉自己快要在这矛盾的感官冲击中沦陷时，安尔艾斯的手指，不经意地滑过他肩胛骨下方某处极其敏感的区域。
“呃……”一声极其轻微、带着颤音的闷哼，不受控制地从陆锦恒喉咙里逸出。声音出口的瞬间，他整个人都僵住了，冰蓝色的眼眸猛地睁开，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羞耻和慌乱。
安尔艾斯的动作也瞬间停滞。他能感觉到掌心下的身体骤然紧绷如铁。那个声音……像是一道细微的电流，瞬间窜遍了他的全身。
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极度暧昧的、一触即发的紧张感。
“看来是这里最严重。”安尔艾斯的声音比刚才沙哑了几分，他强迫自己继续动作，指腹却若有似无地在那片区域周围打着转，像是在勘探，又像是在留恋。“旧伤留下的粘连点。”
陆锦恒说不出话来，他所有的意志力都用来对抗身体的本能反应和脸上腾起的热度。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放在火上慢烤的囚徒，而执火的，正是身后这个打着“处罚”和“治疗”旗号的、可恶的北极狼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，陆锦恒没有意识到，他那条一直努力维持静止、以示“不受影响”的银白色尾巴，尾尖正违背主人意志地、极其轻微地、高频地颤抖着，像一只受惊又无法飞走的蝶。这细微的动作，精准地落入了安尔艾斯的余光里。
终于，在陆锦恒感觉自己快要到达极限时，安尔艾斯恰到好处地停了手。
“时间到。”他收回手，后退一步，重新拉开了那0.8米的安全距离。动作干脆利落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严格遵循流程的“技术服务”。
骤然失去那熨帖的温度和力道，陆锦恒肩颈处竟泛起一丝诡异的空虚感。他猛地转过身，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，眼神却已经迅速重新冻结，恶狠狠地瞪向安尔艾斯。
安尔艾斯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，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深处，仿佛有漩涡在涌动。他微微颔首：“处罚执行完毕。副队感觉如何？”
陆锦恒不想回答这个问题。他活动了一下右肩，确实轻松灵活了许多，但这并不能抵消他内心的混乱。
“回去。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，声音比平时更加冷硬，仿佛想用这两个字斩断所有刚刚滋生的、不该有的绮念。他率先转身，步伐比来时更快，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。
安尔艾斯看着他那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，没有立刻跟上。他的目光落在陆锦恒身后——那条雪豹的尾巴似乎还没从刚才的“治疗”中完全恢复镇定，依旧带着点不易察觉的、细微的僵硬。
他缓缓抬起自己刚才为陆锦恒按摩的那只手，指尖互相摩挲了一下，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份独特的肌理温度和轻微的颤栗。一个极深、极满足的笑容，在他脸上缓缓绽开。
他的雪豹，连失控都如此……动人。
这一次，回程的路上，那半步的距离仿佛被一种无声的、黏稠的东西填满了。两人都没有说话，但某种东西，已经在刚才那五分钟的“处罚”中，被彻底搅动，再也无法归于平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