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战带着温眠穿过层层守卫，来到铁穹地下最深处的一处秘密实验室。这里的防护等级远超温眠之前见过的任何区域，厚重的合金门上布满了复杂的密码锁和生物识别装置。
“这里关押的是铁穹最初的感染者，林博士。”厉战输入最后一组密码，声音低沉，“三年前，他是我们最优秀的生物学家，也是第一个接触并研究银灰之眼的人。”
合金门缓缓打开，露出一个完全透明的隔离舱。舱内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，他穿着整洁的研究服，正低头阅读一本纸质书籍。若不是他眼中偶尔闪过的银灰色光芒，温眠几乎要以为他只是一位普通的学者。
“厉战，你终于带她来了。”林博士抬起头，声音温和，与他眼中的异样光芒形成诡异对比。
温眠惊讶地看向厉战：“他知道我会来？”
“林博士感染后，获得了某种预见能力。”厉战解释道，眼神复杂，“这也是他能保持部分自我意识的原因。”
林博士微笑着走近隔离玻璃：“不是预见，而是计算。银灰之眼是一个庞大的信息网络，我能接收到其中的数据流。温眠小姐，你的到来在概率中一直很高。”
温眠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：“你...你还是你自己吗？”
“多有趣的问题。”林博士的眼睛完全变为银灰色，“什么是？是记忆的集合？是情感的累积？还是意识的连续性？我现在同时是林博士，也是银灰之眼的一部分。这种体验很...奇妙。”
厉战上前一步，挡在温眠身前：“告诉我们关于同源异能的事。”
林博士的银灰眼睛转向厉战：“啊，雷霆与治愈，看似相克，实则同源。你们还没发现吗？你们的能量波动有着相同的频率特征。”
温眠怔住了。她从未想过，厉战狂暴的雷电异能与她的治愈能量会有任何相似之处。
“不可能。”厉战斩钉截铁地否定，“我们的能力性质完全相反。”
“正负电极不也是相反的吗？”林博士轻笑，“但它们本质上是同一种力量的不同表现。银灰之眼寻找的就是这种本源能量——纯粹的意识能量，能够连接万物，重塑现实的力量。”
温眠突然想起自己使用能力时的感受：“我的治愈能量...确实不仅仅是修复组织，它更像是与生命本身的共鸣。”
“聪明的女孩。”林博士赞赏地点头，“而厉战的雷电，也不是简单的放电现象，而是与宇宙基本力的共鸣。你们的能力，都是从同一口中汲取的不同表现形式。”
隔离舱内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，林博士的表情微微一变：“它们注意到了这次谈话。主意识体对你们很感兴趣，特别是你，温眠小姐。你的能力能够干扰感染的进程，这对它们构成威胁。”
厉战立刻警觉：“它们能追踪到这里？”
“它们无处不在。”林博士的眼中银光流转，“铁穹内部早有它们的眼线。很快，它们就会发起总攻，不是为了摧毁，而是为了...同化。”
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实验室，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厉战接通通讯器，声音冷峻。
程峰焦急的声音传来：“大人，医疗区出现大规模感染暴动！那些感染者...他们像是被什么控制了，正在突破隔离区！”
厉战脸色骤变，拉住温眠的手：“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。”
“等等！”林博士突然扑到隔离玻璃前，银灰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温眠，“记住，当黑暗降临，唯有同源相济，方能重燃光明。你们必须学会融合彼此的力量...”
他的话语被更多的警报声淹没。厉战已经拉着温眠冲出实验室，厚重的合金门在他们身后关闭，将林博士和他那未说完的警告一起封存在内。
返回地面的路上，温眠的心跳如擂鼓。林博士的话语在她脑海中回响——同源相济，融合彼此的力量。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厉战，他坚毅的侧脸在应急灯光的映照下格外冷硬。
“厉战，你相信林博士说的话吗？”
“我相信危险正在逼近。”厉战没有直接回答，“无论如何，我必须确保你的安全。”
他们抵达地面时，铁穹已陷入混乱。远处医疗区的方向传来爆炸声和尖叫声，天空中不时划过厉战部下发出的信号弹。
“程峰会护送你回温室。”厉战松开她的手，眼中雷光闪烁，“我必须去前线。”
温眠反手抓住他的手腕：“带我一起去。我的能力也许能帮助那些感染者。”
“绝对不行！”厉战厉声拒绝，“这明显是调虎离山之计，它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你！”
就在这时，一个温眠熟悉的身影踉跄着向他们跑来——是小玲。她的手臂上有明显的抓伤，眼中满是惊恐。
“温小姐！救救我...它们、它们突然就发疯了...”小玲哭喊着扑向温眠。
就在温眠伸手准备接住她的瞬间，她注意到小玲眼中一闪而过的银灰色光芒。
“小心！”厉战猛地拉开温眠，一道雷光劈向小玲。
但已经晚了。小玲的身体突然扭曲变形，皮肤迅速灰化，手指异变成锋利的骨爪。她——或者说“它”——轻松躲过厉战的攻击，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。
“同源异能者...主意识体渴望你们的融合...”小玲的声音变得诡异而重叠，像是多个人在同时说话。
更多的感染者从四面八方涌来，它们眼中统一的银灰色光芒在夜色中闪烁，如同移动的星河。厉战的护卫队迅速组成防御阵型，但与感染者的数量相比，他们明显处于劣势。
厉战将温眠护在身后，周身雷光暴涨：“待在我身边，不要离开。”
温眠却注视着那些步步逼近的感染者，内心涌现出一种奇特的感受。她能感觉到它们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，那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，与她的治愈能量有着微妙的相似性，却又截然不同。
“厉战，等等。”她轻轻按住他即将释放雷电的手，“它们...不是在攻击。”
果然，感染者们停在几步之外，银灰色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们。那个曾经是小玲的感染者向前一步，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个近乎虔诚的表情。
“加入我们吧，同源者。在主的意识中，没有孤独，没有失去，没有痛苦。只有永恒的合一。”
温眠感到一阵恶寒。这种统一的意识，这种消除个体性的“完美”，在她看来比死亡更加可怕。
“你们的主意识体是什么？”她鼓起勇气问道。
“是起源，也是终结；是过去，也是未来。”感染者们齐声回答，声音重叠在一起，形成诡异的和声，“它来自星空，寻求归途。而同源之钥，将打开回归之门。”
厉战显然已经失去耐心：“我不管它是什么，只要威胁铁穹，就必须消灭！”
狂暴的雷电从他手中爆发，向感染者们席卷而去。几个感染者瞬间被电成焦炭，但更多的感染者前仆后继地涌上来。更可怕的是，那些被击倒的感染者不久后又会重新站起，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。
“它们能在彼此之间共享能量！”温眠惊呼，“必须同时切断它们之间的联系！”
“怎么做？”厉战一边应对源源不断的攻击，一边问道。
温眠闭上眼睛，全力释放自己的治愈能量。淡绿色的光芒以她为中心向外扩散，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场。当绿光接触到感染者时，它们身上的灰色物质明显波动起来，银灰色的眼睛也开始闪烁不定。
“有效果！”厉战注意到感染者的行动变得迟缓，“继续！”
但温眠已经感到力不从心。覆盖如此大范围的能量场消耗巨大，她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迅速枯竭。
“我...撑不了太久...”
厉战当即作出决定：“所有人撤退到指挥中心！启动一级防护！”
在护卫队的掩护下，他们且战且退。温眠不时回头，看到那些感染者站在原地，银灰色的眼睛依然紧紧盯着她，却没有继续追击。
“它们为什么停下了？”她不解地问。
厉战脸色阴沉：“它们在等待什么。”
回到相对安全的指挥中心，温眠疲惫地靠在墙上。刚才的对抗让她精疲力竭，但更让她不安的是感染者们的话语。
“同源之钥...回归之门...”她喃喃自语，“厉战，你认为它们的主意识体到底是什么？”
厉战没有回答，而是打开了铁穹的全息地图。地图上，代表感染者的红点已经遍布整个医疗区，并且正在向其他区域扩散。
“不管它是什么，我们都必须阻止它。”他的声音坚定如铁，“温眠，林博士说的‘同源相济’，你认为那是什么意思？”
温眠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双手，又抬头看向厉战周身尚未完全平息的雷光。
“也许...就像正负电极相遇会产生火花，如果我们的能量能够融合，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。”
厉战皱眉：“太危险了。我们甚至不知道那么做会有什么后果。”
“但我们知道不这么做的后果。”温眠轻声说，“铁穹撑不过下一次大规模攻击了，是吗？”
指挥中心陷入沉默。所有人都明白，这是不言而喻的事实。
窗外，夜光兰在混乱中依然静静绽放，它的光芒似乎比往常更加明亮。温眠注视着那抹幽蓝，内心突然平静下来。
“厉战，我相信你。”她走到他面前，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，“也请你相信我。让我们一起试试看，为了铁穹，为了所有人。”
厉战凝视着她，那双总是充满温柔的眼眸此刻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勇气。在这一刻，他终于明白，他爱上的不仅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女子，更是一个能与自己并肩而战的伙伴。
他缓缓点头，向她伸出手：“好，我们一起。”
两只手即将相触的瞬间，指挥中心的主屏幕上突然闪过一串奇怪的符号，接着，一个完全由银灰色光芒组成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。
“同源之钥已集齐，回归之门即将开启。准备迎接永恒的合一吧，孩子们。”
那张面孔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铁穹各区域相继沦陷的警报。温眠和厉战对视一眼，知道最后的时刻已经到来。
末世王者的囚笼，正在面临最终的考验。而钥匙，就掌握在两个相爱却力量迥异的异能者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