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月深吸一口气,心中那份因怀疑而生的动摇,在做出决断的瞬间便被强行压了下去。她再次举起手中的流光剑,将灵力灌注其中,准备继续向下挖掘。
然而,就在她准备动手的前一刻,琉璃心火又从她的识海内自行钻了出来。它没有散发出任何高温,只是静静地悬浮在苏月面前,火苗不安地跳动着。
紧接着,它开始绕着苏月不停地打转,忽左忽右,忽上忽下,飞行的轨迹毫无规律,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焦躁。
苏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有些讶异地看着这朵小火苗。她能清晰地感觉到,一股委屈、甚至带着几分控诉的情绪,正从火焰的核心传递到她的识海之中。
它似乎在不满,在抗议,在质问苏月刚才为何会产生那一丝不信任。
看着它那副闹起了小脾气的模样,苏月心中那最后的一丝阴霾也彻底消散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哭笑不得的暖意。她伸出手,让琉璃心火停在自己的掌心之上。
“好了,别气了。”苏月用神识,向它传递着安抚的念头,声音轻柔地解释道,“我相信你,一直都信。刚才之所以会怀疑,只是我的一种习惯。”
她看着掌心那朵安静了一些的火焰,认真地解释起来:“我习惯性地去思考每一种可能性,哪怕是质疑自己,也是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。”
“因为修仙之路太过凶险,很多时候,一个突然出现的不合常理的念头,说不定就是在生死关头救自己一命的关键。我宁可错怀疑一千次,也不能因为盲目自信,而错过那一次正确的警示。”
这番话,是她的肺腑之言,也是她一路走来,用无数次生死搏杀换来的生存之道。
掌心的火焰似乎听懂了她的解释,那股委屈的情绪渐渐平息,火苗的跳动也重新恢复了平稳。它用自己那温润的焰心,轻轻地蹭了蹭苏月的掌心,传递出一股亲近之意。
苏月的心彻底柔软了下来,她看着充满了灵性的琉璃心火,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。
“以后,我就叫你‘琉璃’吧,好不好?”苏月轻声问道。
掌心的琉璃心火闻言,整个火苗都欢快地向上窜了一下,然后又落回她的掌心,开心地晃动着,似乎对这个新名字满意极了。
苏月嘴角的笑意更浓了。她将琉璃收回体内,再次握紧了手中的流光剑。
这一次,她的心中再无半分杂念,只剩下对异火的信任和对未知的期待。
她重新回到那个被自己挖了两天的大坑旁,将灵力汇聚于剑尖,开始了新一轮的挖掘。有了琉璃的陪伴,这枯燥的工作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熬了。
“轰!”
不知又向下挖了多深,当苏月再次一道剑光斩下时,剑尖传来的不再是坚硬岩石的触感,而是一种空洞感。
紧接着,她脚下的地面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“咔嚓”声,一个巨大的窟窿,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。
一股炽热得几乎要将空气都点燃的气浪,从洞口狂涌而出,伴随着浓郁的硫磺气息。
苏月立刻后退几步,稳住身形,凝神向洞内望去。
只见洞穴下方,是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地下溶洞。溶洞的穹顶极高,上面垂下无数巨大的,被地火熏得漆黑的钟乳石。
而溶洞的底部,并非平地,而是一片广阔无垠的,正在缓缓流淌的岩浆湖。
赤红色的岩浆,在湖中翻滚着,冒出一个个巨大的气泡。每一次气泡的破裂,都会带起一片灼热的火星。
炙热的光芒,将整个地下空间都映照得一片通红,宛如地狱熔炉。
在岩浆湖的中央,还有一小块由黑色礁石构成的陆地,大约只有十几丈见方,孤零零地悬浮在那里。
“原来这才是炎魔骨焰真正诞生的地方。”苏月心中恍然大悟,“没想到,那家伙才刚从家里跑出去没多久,就被我的琉璃给吞噬了,也真是够倒霉的。”
她看着下方那片巨大的岩浆湖,心中不禁有些后怕。这要是直接掉下去,恐怕要被瞬间烧成飞灰。
她又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,距离下方那片唯一的陆地,至少有数十丈高。
“唉,早知道就该早早把那门《御剑术》给学习了。”苏月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。
她现在空有筑基一层的修为,却不会飞行之术,面对这种绝境,竟有些束手无策。
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,一个被她遗忘了一会的东西,忽然从记忆的角落里,浮现了出来。
“对了,我还有那个!”
苏月眼睛一亮,连忙从储物袋中,取出了那枚她当初从刀疤散修身上得到的记载着《轻身术》的玉简。
她将玉简贴在额头,神识探入其中。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,正是《轻身术》的修炼法门。
此法并非飞行之术,而是一种通过精妙地操控自身灵力,引导周围气流,来减缓下坠速度的辅助法门。
对目前的苏月来说,这简直是雪中送炭。
她没有时间去细细揣摩,只能临时抱佛脚,将玉简中的法诀和灵力运转路线,强行记了下来。
凭借着她如今堪比筑基初期的强大神识,和对灵力入微的掌控力,不过一炷香的时间,她便已将这门简单的法术,掌握了个七七八八。
苏月将玉简收好,并未立刻行动。她先从自己挖出的深坑中爬了出来,站到了坑洞的边缘。
此地距离坑底也有几十丈多高,正好可以用来初步试验。她深吸一口气,再次将《轻身术》的法诀在心中默念一遍,随即纵身向坑底跃去。
一股柔和的灵力瞬间自她脚底涌出,托住了她下坠的身体,失重感大减。
但她初次施展,对灵力的控制尚有些生疏,落地时还是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,双腿感到一阵酥麻。
苏月没有气馁,再次爬出深坑,进行第二次尝试。这一次,她落地时的声音轻了许多。
第三次,她的身形已然平稳,落地时悄无声息,宛如一片羽毛。
在反复试验了四五次,确认自己已经彻底掌握了这门法术的诀窍之后,她才重新走回那个通往地底溶洞的巨大缺口之前,心中充满了自信。
“应该没问题了。”
苏月走到洞口边缘,看着下方那翻滚的岩浆,深吸一口气,心中还是有些打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