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青跪在地上，右手死死抓着法器。他的肩膀还在流血，火辣辣地疼。风里全是灰和烟，呛得他喉咙发紧。混沌站在对面，嘴张开，黑芒在它嘴里越聚越亮。
那光一出来，他就知道躲不开。
可他不能躲。
身后是镇民，是小雨，是赵刚。他们没跑，他也不能退。
他咬破舌尖，一口血喷在掌心。丹田里最后一丝热气被这口精血点燃，像是干柴上泼了油。一股滚烫的东西从胸口炸开，冲进四肢百骸。
“九转金光诀。”他低声念出这几个字，声音沙得不像自己的。
双掌合十，法器夹在中间。金光从他指缝里钻出来，一开始只是一缕，接着猛地暴涨。那光不刺眼，但压得人喘不过气，像一块烧红的铁被扔进冷水里，发出滋啦一声响。
黑芒射出来了。
两股力量撞在一起，地面裂开一道缝。碎石飞起来又砸下去，断墙直接炸成渣。冲击波扫过人群，几个靠前的镇民被掀翻在地，抱头蜷缩。
林青没动。
他的脚陷进了土里，小腿肌肉绷得发抖。金光和黑芒僵持着，谁也不让谁。他能感觉到体内的东西在快速流失，五脏六腑像被人攥住拧了一圈。
但他撑住了。
咔的一声，黑芒断了。
混沌的身体晃了一下，往后退了三步。它四只眼睛瞪得老大，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，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被打散了攻击。
林青喘了口气，膝盖一软，差点栽倒。他用法器撑住身体，左手按在地上，指节发白。嘴里有股腥甜味，他咽了下去。
他知道这一招伤了自己。
可他也看见了混沌眼里的震惊。
这就够了。
他慢慢站起来，把法器横在胸前。金光已经弱了很多，但在他手里还亮着。他盯着混沌的右前爪——那里黑气比别处薄，之前被雷劈过的地方还在冒烟。
就是那儿。
他动了。
左脚一蹬，整个人冲出去。脚踩在瓦片上滑了一下，他没停，借着冲势跃上半塌的院墙。风刮在脸上像刀子，肩上的伤口被拉扯着，疼得他眼前发黑。
混沌反应过来，张嘴又要吐黑芒。
林青早有准备。
他在空中翻身，把法器往前一送。金光顺着法器尖端窜出去，像一道闪电劈下。混沌抬起前爪格挡，可那地方本就有伤，动作慢了半拍。
金光刺进它的关节。
一声嘶吼撕破夜空。
黑血喷出来，溅在墙上、地上、林青脸上。那血烫得吓人，碰到皮肤就冒出白烟。混沌踉跄后退，右前爪垂了下来，整条腿使不上力。
林青落地时没站稳，单膝跪地。他咳了一声，嘴角渗出血丝。法器插进土里，才没让他彻底倒下。
可他抬头看着混沌，笑了。
“你也会疼。”他说，“你也会流血。”
这话不大，但所有人都听见了。
小雨扶着断墙站了起来。她的脸全是灰，药箱掉在地上也没捡。她看着林青的背影，手指抠进砖缝里，眼泪一下子涌出来。
赵刚靠在墙边，腿上的伤还在流血。他想站起来，试了两次都没成功。最后他干脆用手拍地，大声吼：“打得好！再给他一下！”
有几个镇民互相看了一眼，握紧了手里的锄头和铁叉。刚才被打散的人群又聚起来了，虽然没人敢上前，但他们没再往后退。
混沌低吼着，黑气在身上翻腾。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，又看向林青。那眼神变了，不再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漠视，而是带着一丝警惕。
它动了。
不是扑，也不是飞，而是缓缓后退。一步，两步，退到废墟边缘才停下。四只眼睛死死盯着林青，喉咙里发出持续不断的低鸣。
林青拄着法器站起来。
他的呼吸很重，每吸一口气都像在拉风箱。法器上的光越来越暗，只剩下一点微弱的黄晕。他知道下一波攻击马上就会来。
但他没动。
他站在原地，看着混沌，手握紧了法器。
远处传来几声呐喊。
是镇民在喊。
声音不大，但连成一片。有人敲铁盆，有人拿棍子砸地，还有个老头扯着嗓子吼：“滚出我们的镇子！”
混沌的耳朵抖了一下。
它环视四周，第一次没有立刻进攻。它站在那里，黑气缭绕，却迟迟没有动作。
林青抹了把脸上的血和灰，抬手把法器举起来。
金光又闪了一下。
这次很短，像是灯油快尽的蜡烛最后跳了跳火苗。可就在那一瞬间，混沌往后缩了半步。
林青看到了。
他知道对方怕了。
不是怕他这个人，是怕那道光。
只要还能打出这一击，他就还有机会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把法器插进身侧的裂缝里。左手摸向腰间，抽出一把短刀。刀刃早就卷了边，但他还是把它横在面前。
“再来。”他说。
混沌的眼睛红得发紫。
它突然张开嘴，不是黑芒，而是一团黑雾。雾气落地就烧起来，地面开始冒泡，草木瞬间枯死。火舌往人群方向蔓延，逼得几个镇民连连后退。
林青咬牙，拔起法器就冲。
他不能等。
他冲进黑雾边缘，金光扫过一圈，硬生生开出一条路。热浪扑面而来，烤得他皮肤发痛。他眼角余光看到小雨被人拉着往后撤，赵刚还在原地拍地大喊。
他冲到了混沌面前。
法器直刺它的胸口。
混沌抬爪挡了一下，林青被震得倒飞出去。他在空中翻了个身，落地时滚了两圈，手里的法器差点脱手。
他趴在地上咳了几声，抬头看去。
混沌的胸口多了道口子，黑血正往下滴。但它还没倒。
它仰头发出一声长啸，整个镇子都在震。
林青撑着地面想爬起来，右手突然一滑。
法器柄上有血，太滑了。
他用力握紧，指节咔咔作响。
可那光，只剩一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