铃声还在空气中回荡，小雨的手僵在半空，她看着自己掌心的驱邪铃，整个人像被冻住。
林青动了。
他没有回头，也没有喊她名字，而是猛地抬手一推，小雨直接撞进墙角那堆塌了一半的土砖里。几乎就在同时，一道黑影从屋脊跃下，带着风压砸向地面。
轰的一声，青石板裂开蛛网状的缝，尘土炸起。
林青已经退到三步外，嘴里有股铁锈味。他咬破舌尖强行提神，右手迅速划过胸前，荣耀章亮了一下，一层淡金色的光罩瞬间撑开。
赵刚靠在断墙上，胸口还闷着疼，刚才那一击让他连呼吸都困难。他想爬起来，手刚撑地就滑了一下，泥水混着血沾了一身。
林青没管自己嘴角流下的血，转身一把将赵刚拽到身后，挡在小雨前面。
那东西落地后没立刻扑上来，而是缓缓站直。它的四肢很长，膝盖反弯，脚掌踩在地上像某种野兽，但身形又接近人形。背上隆起一块，像是驼峰，皮肤泛着灰黑色，像是被火烧过又泡烂了。
最吓人的是脸。
它脸上没有五官，只有一圈模糊的肉褶，像是被人用刀刮平后又胡乱缝上。可就在那片平面上，忽然裂开四道竖缝，红光从里面透出来——那是眼睛。
小雨死死捂住嘴，眼泪一下子涌出来。她知道这玩意不是鬼，也不是什么山精野怪，它根本不在她听过的任何传说里。
林青盯着那四道红光，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页泛黄的纸。
“混沌……无面，四目六肢，吞云吐雾，主灾厄。”
这是他在师门藏书阁最底层翻到的残卷内容，当时以为是古人瞎编的神话。现在，那个被说成早已灭绝千年的名字，正一步步朝他走来。
混沌抬起一只前肢，指甲足有半尺长，黑得发亮。它轻轻一划，空气像是被撕开一道口子，林青面前的护体罡气“啪”地碎了。
劲风扫过脸颊，林青往后踉跄两步，抬手甩出一张符。
符纸燃起青火，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，直奔混沌面门。那怪物头一偏，符火擦着它的“脸”飞过，打在后面的墙上，轰出一个焦黑坑洞。
林青趁机从怀里摸出药箱，抓了两粒醒神丹塞进小雨嘴里，又往赵刚手里塞了一颗。
“含住，别咽。”他说完就转回去，双手快速结印。
他右臂缠上镇魂文，掌心贴着驱邪咒，体内灵力全速运转。荣耀章烫得厉害，但他顾不上这些。
混沌低吼了一声，声音不像从嘴里发出，更像是从肚子里滚出来的。那声音一响，小雨耳朵嗡地一震，鼻腔一热，血顺着鼻尖滴下来。
林青立刻察觉不对，左手猛拍地面，一道灵力波扩散出去，把小雨和赵刚罩在里面。那层屏障刚成，混沌张嘴喷出一口黑雾。
雾气碰到屏障，“滋滋”作响，像是酸液腐蚀铁皮。林青脸色一变，这雾不止有毒，还能破法。
他咬牙催动灵力，屏障勉强撑住。可混沌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，一步跨出，巨爪横扫而来。
林青抬手打出驱邪咒，符纸在空中炸开，爆出一团雷光。雷火劈在混沌手臂上，烧出一片焦痕，但它动作只是顿了一下，爪子依旧扫中林青布下的结界。
咔嚓！
结界崩碎，冲击波把林青掀飞出去，后背狠狠撞上断墙。砖石哗啦垮了一片，他咳出一口血，右手脱力，镇魂文差点掉下来。
“林哥！”小雨尖叫。
赵刚挣扎着想站起来，可腿使不上劲，只能眼睁睁看着混沌转向林青，一步步逼近。
林青靠着墙慢慢起身，抹了把嘴边的血。他知道刚才那一击已经伤到内腑，但这时候不能倒。
他低头看了眼袖口，还有三枚铁蒺藜。
混沌停在五步外，四只红眼盯着他，身上黑气翻腾。它似乎在等，等猎物彻底失去反抗能力再动手。
林青不动声色，手指悄悄勾住铁蒺藜。
下一秒，他猛地跃起，左手甩出三枚暗器，直取混沌前肢关节。
叮！叮！叮！
三声脆响，铁蒺藜扎进皮肉，嵌入深处。混沌动作明显滞了一下，发出一声闷哼，低头看向伤口。
就是现在。
林青落地瞬间双手合十，口中默念口诀，指尖引动地下残阵余力。那些之前残留的绿光突然闪动，从墙缝、地底窜出细小火蛇，缠上混沌双足。
火焰不算强，但刚碰上去，混沌就猛地抽腿后退，发出一声刺耳嘶吼。它低头看着被烧焦的脚掌，四只眼里第一次露出类似痛意的情绪。
林青喘着气站稳，心里有了底。
这东西怕火，尤其是带法力的地火。
他抬手把镇魂文重新缠紧，目光死死盯住混沌。
小雨扶着墙站起来，一只手紧紧攥着驱邪铃，另一只手摸向药箱。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，但她不能什么都不做。
赵刚靠在墙边，手里握着一颗药丸，指节发白。他看着林青站在废院中央的身影，明明被打得吐血，却还是挡在他们前面。
混沌缓过劲来，身上的黑气更浓了。它不再慢慢走，而是四肢着地趴下，肩膀耸动，像是蓄力。
林青知道下一击会更狠。
他回头看了一眼小雨和赵刚，低声说：“待在原地，别动。”
然后他往前走了两步，站到院子中间，双手再次结印。
混沌猛然抬头，四只红眼锁定他。
风停了。
雾也静止。
两人一妖对峙在废院中央，谁都没有先动。
几片碎瓦从屋顶滑落，砸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。
混沌突然弓身，肌肉绷紧，下一秒就要扑出。
林青双手高举，体内的灵力冲到顶点，荣耀章亮得刺眼。
就在这时，远处镇口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，还有人大喊：
“快跑啊！妖怪出来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