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片飞出去的瞬间，林青就知道自己赌对了。
那张沾着邪气的符号纸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，直奔山本面门。山本抬手格挡，指尖刚触到纸边，整个人动作就顿了一下。
他掌心结印的节奏断了半拍。
就是现在。
林青脚下一蹬，地面碎裂，整个人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。七星步踏得极快，每一步都踩在对方术法回气的空档上。他右手持刀，左手迅速掐诀，雷光在掌心凝聚，噼啪作响。
山本察觉不对，立刻想补全印式，可林青已经杀到近前。
刀尖带着电光直刺胸口，山本仓促侧身，还是被划开一道口子。黑血顺着伤口流下，在皮肤表面竟冒出淡淡烟雾。
林青没停，顺势转身，刀背砸向对方后颈。山本低头躲过，反手一掌推出，掌风带起一阵腥风。
林青横臂格挡，手臂震得发麻，但借力后跃，拉开距离。
两人再次对峙。
山本站在钟楼边缘，呼吸比刚才急促，额角渗出汗珠。他低头看了眼伤口，又抬头盯着林青，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。
刚才那一击，不只是速度快的问题。
是算准了他的节奏。
林青站稳身形，握刀的手很稳。他知道，这种级别的对手，不能靠蛮力硬拼。必须抓住每一次施术后短暂的虚弱期，连续压制。
而他的优势，是这些年练出来的熟练度。
每一招茅山术，每一个步法，都是千百遍重复的结果。没有花哨，只有精准。
山本忽然动了。
他咬破舌尖，一口血喷在掌心，双手猛地往地上一按。
地下窜出三道灰影，全是忍者打扮，手里握着短刃，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。
三个幻影分三个方向扑来，刀锋未至，空气中已传来一股腐臭味。
林青知道这不简单。
上次的幻影只是障眼法，这次不一样。这些影子能伤人，还带毒。
他左手掐破妄诀，右手持刀横扫，雷光顺着刀身炸开，形成一圈弧形电网。
三道影子撞上来，发出刺耳的嘶吼声，身体扭曲变形，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。
就在这一瞬，林青看清了——它们身上浮现出和威廉那张纸上一模一样的符文。
纹路走向、刻痕深浅，完全一致。
果然是同源术法。
外来的邪术，偷了中华道统的东西，改头换面拿来对付自己人。
林青冷笑一声：“你们连抄作业都不会抄全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脚下猛踏三下，残留在地上的桃木钉突然亮起金光。三根钉子的位置变了，重新排列成五芒星阵型，光芒从地下蔓延，瞬间将山本所在区域封锁。
山本脸色一变，想跳开，却发现双脚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，动弹不得。
林青趁势逼近，刀尖指向对方咽喉。
“你用的术，根本不是你们自己的东西。”他声音不高，“是偷的，改的，残缺的。所以每次发动大招，都要停一下喘气。”
山本没说话，眼中闪过一丝狠意。
林青继续说：“你刚才召出来的影子，身上有符文。跟威廉留下的纸一样。说明你们是一伙的，或者至少师出同门。”
山本嘴角抽动了一下。
林青明白了。
这不是偶然出现的敌人。背后有一条线，早就埋好了。
但现在不是追查的时候。
眼前这个人，必须拿下。
他抬起左手，撕下袖子里最后一张符纸，贴在眉心。
镇魂归元符。
这张符能短暂提升感知能力，让他看清楚对手的动作轨迹。代价是事后头疼欲裂，甚至可能吐血。
但他不在乎。
战斗到了这个阶段，谁先倒下，就看谁能撑到最后。
符纸贴上去的瞬间，林青视野变得异常清晰。空气中的气流、对方肌肉的微小颤动、手指关节的弯曲角度，全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山本开始结印。
动作很慢，但每一下都透着杀意。
林青盯着他的手，发现他正准备引爆全身精血，发动最后的爆裂术。
这种术一旦成功，方圆十丈内都会被腐蚀性能量覆盖，不死也残。
林青等的就是这一刻。
他在对方引爆炸术前的零点刹那，预判了动作轨迹。
双足猛蹬地面，整个人腾空跃起。
空中双手结印，五雷轰顶！
天际原本平静的云层突然翻涌，一道粗壮的雷柱劈了下来，正中山本胸口的符文中心。
轰！
巨大的冲击力把山本整个人掀飞出去，重重撞在钟楼石壁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。他口吐黑血，胸前的符文裂成碎片，皮肤焦黑，右手短刃当场断裂，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林青落地，膝盖微微一弯，稳住身形。
他喘了口气，额头全是汗，眉心的符纸已经化成灰烬飘散。
赢了。
但他没放松。
山本靠着墙慢慢滑下来，半边身子贴着石壁，另一只手还想往怀里摸什么东西。
林青走过去，刀尖指着他喉咙。
“别动。”
山本抬起头，嘴角挂着血，眼神却没服软。
“你们……以为赢了？”他声音沙哑，“这只是开始。”
林青没理会，弯腰捡起地上那半截断刃。刀身上刻着的纹路还在微微发亮，像是某种信号残留。
他又蹲下身，用手指蘸了点滴落的黑血。
黏稠，偏冷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。
这不是正常人的血。
他站起身，看向山本踉跄后退的方向。那人扶着墙，一步步往暗巷走去，脚步不稳，但没停下。
林青把断刃收进怀里，顺手将那滴黑血封进随身的小瓷瓶。
他站在原地，看了眼钟楼，又看了眼巷口。
战斗结束了。
可事情才刚开始。
他迈步跟了上去。
巷子里的石板路上，有一串湿漉漉的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