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青站在原地，呼吸像被砂纸磨过喉咙。他左手撑着铜钱剑，指节发白，右臂垂在身侧，整条胳膊已经没了知觉。刚才那一战耗尽了力气，连站稳都得靠剑尖点地借力。
小雨蹲在地上，靠着一块塌下来的石板。她低着头，手还在抖，银镯磕在石头上发出轻微的响声。她没说话，也不敢看林青。
墓室里安静得吓人。女尸退了，尸群散了，可空气里还是压着一股说不清的东西，像是还没完。
林青缓了几口气，慢慢往黄金棺走。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，腿不是自己的。他记得刚才打斗时，女尸一直盯着棺底那个名字——林九渊。那眼神不光是恨，还有别的。
他走到棺边，低头看那块松动的木板。之前撬开暗格的时候留下了一道缝，现在微微翘起，露出底下一点铜色。
他用剑尖轻轻一挑，机关“咔”地响了一声，整块底板弹开，里面嵌着一个青铜箱子，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，像是某种符文。
箱盖合得很紧，但没上锁。林青没急着碰，而是转头对小雨说：“往后退。”
小雨抬头看了他一眼，没动。
“我说，往后退。”他声音不大，却带着命令的意思。
她这才挪了两步，背贴到墙上。
林青单膝跪地，伸手把箱子拿出来。沉得很，至少有十几斤。他用袖子擦了擦表面，发现那些纹路不是装饰，而是一圈圈的名字，最小的一个角落写着“陈氏七代守陵人”。
他皱了下眉。
这时候，老孙从柱子后面走出来。他一直躲在暗处，谁也没注意。他脸上没什么表情，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箱子。
“开了？”他问。
林青没理他，只把箱子放在地上，慢慢掀开盖子。
一道珠光猛地冲出来，照得人脸发白。里面堆满了东西：夜明珠、玉佩、金饼、还有一卷用红绳绑着的竹简。
老孙往前迈了一步，“这些东西怎么分？”
林青合上盖子，抬眼看他：“按规矩来。先登记，再分配。异会的老办法。”
老孙冷笑一声，“赵刚死了，王虎昏迷，就剩我们三个活人。你还讲规矩？”
“规矩就是规矩。”林青站起身，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，“谁想破例，谁就滚出去。”
老孙盯着他看了几秒，突然伸手抓向箱子。
林青反应极快，横剑一挡。剑锋贴着老孙的手背划过去，发出刺啦一声，像是铁刮石头。
老孙缩手，手背上多了道血痕。
“你敢动我？”他声音低下去，眼里全是火。
“我不光敢动你。”林青握紧剑柄，“我还敢废你一只手。赵刚为什么死？王虎为什么疯？不就是因为伸手太快？”
老孙咬牙，拳头攥得咯咯响。但他没再动。
林青低头开始清点，一边念一边往布袋里装：“夜明珠三颗，金饼十二枚，玉佩五块，铜镜一面，竹简一卷……”
老孙站在旁边，脸色越来越难看。他左臂的旧伤一直在抽痛，加上这一路提心吊胆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。现在看着这么多宝贝，别人却慢条斯理地记账，他越听越烦。
“够了！”他突然吼了一声。
林青停下笔。
“这些东西凭什么你说了算？”老孙指着箱子，“要不是我扛着王虎进来，你们早被堵在外面了！功劳最大的是我，结果我拿最少？”
林青看着他，“你要多少？”
“一半。”老孙瞪着他，“至少一半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林青摇头，“最多两成。”
“两成？”老孙笑了，笑得很难看，“你知道外面军阀抢地盘多少钱买命吗？一颗子弹五块大洋！你现在给我两成，等于让我拿命换几个破玉？”
“这不是钱的问题。”林青把布袋收好，“这是规矩。”
“规矩个屁！”老孙猛地扑上来，一把抓住箱子就要拖走。
林青一脚踹在他肩膀上，老孙踉跄后退，撞在棺材边上。
“你真想死？”林青声音冷下来。
老孙抹了把嘴角，喘着粗气。他忽然不动了，像是冷静下来。
几秒后，他点点头：“行，你说怎么分就怎么分。”
林青盯着他，没说话。
老孙慢慢弯腰，把手里的枪掏出来，放在地上。“我不碰箱子，也不抢东西。但我得拿点保命的，比如那颗夜明珠，能照明。”
林青看了看地上的枪，又看看他，终于点头：“可以。拿一颗。”
老孙弯腰去捡枪。
就在他弯腰的瞬间，动作变了。他没有捡枪，而是猛地抄起地上的短枪，转身就对准小雨。
“把箱子给我！”他吼道。
小雨愣住，整个人僵在原地。
林青几乎是同一时间出手。他甩手打出一枚铜钱，直奔老孙手腕。
“啪”一声，铜钱砸中枪管，力量极大，直接把枪打得歪了方向。
枪响了。
子弹擦过头顶的横梁，火星四溅。
老孙吃痛，手一松，枪掉在地上。
林青冲上去要抓人，老孙却一脚踢翻箱子。珠宝哗啦啦滚了一地，珠子撞在石头上弹跳，到处都是亮光。
趁着混乱，老孙转身就往出口跑。
林青没追。他先看了一眼小雨，确定她没事，才弯腰捡起铜钱剑。
老孙已经冲到了甬道口，身影一闪，消失在黑暗里。
林青站在原地，胸口起伏。他低头看了看满地的宝贝，没人去捡。
小雨慢慢站起来，走到他身边，声音发颤：“他会回来吗？”
林青没回答。他只是把剑插回背后，右手按在肩上。那里伤口裂开了，血正顺着指尖往下滴。
“他要是聪明，就不会回来。”他说。
小雨低头看地上的珠宝。一颗夜明珠滚到她脚边，映出她苍白的脸。
林青弯腰捡起布袋，把剩下的东西一样样塞进去。他的动作很慢，像是随时会倒下。
“等他回来。”他说，“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规矩。”
小雨没说话，只是抓紧了袖口。
林青把最后一块玉佩放进袋子，系紧口。他抬头看向甬道，黑得看不见尽头。
远处传来一声脚步声，很轻，像是有人在试探着往前走。
林青握紧了背后的剑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