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息凤凰完成第一次盘旋后，紧接着开启了第二轮表演。广场上人群的欢呼声浪一波高过一波。陈砚舟盯着主控台三块屏幕，手指悬在键盘上方，没有松劲。
他没笑，也没动。
刚才那波攻击虽然被拦下，但系统日志里残留的代码像一根刺，扎在缓存区不动。防火墙标记它为“自检程序”，可真正的自检不会在非维护时段自动唤醒，更不会悄悄尝试连接外部Ip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目光紧紧锁定屏幕，缓缓点开反编译界面。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操作，一行行代码如流水般在屏幕上滚动，他全神贯注地剥离着加密层。随着协议结构逐渐清晰地展现在眼前，他的眉头微微皱起，嘴角也微微压了下去，神情愈发凝重。
“又是你们家的老东西。”
代码底层嵌着一段通信协议特征码，和振海地产旗下一家机电公司的内部软件完全一致。那家公司早在三个月前就被他记进黑名单——当时查配电室事故，这软件曾偷偷同步过设备权限列表。
他没急着上报，也没通知安保。反而调出本地加密库，翻到一个标着“备份源-生活片段”的文件夹。里面是过去半年零散收集的监控录像，来源不明，内容却很清晰：吴振海每周三晚上七点准时离开公司，车不回小区，拐上环城高速，直奔城郊某别墅区。
视频拖到第十一段，画面里走出一位穿米色风衣的女人，三十出头，拎着超市购物袋。吴振海下车接过袋子，两人并肩进门。门口电子屏显示日期：上个月十五号，正是市规划局公示新地块竞拍规则的第二天。
陈砚舟截取了一段十五秒的合成片段：男人接过购物袋时自然地扶了下女人肩膀，镜头拉近，捕捉到门牌号与车内摆放的夫妻合照。
他把视频压缩打包，嵌进一篇财经论坛的热帖回复里。帖子标题是《凤凰投影背后的技术成本分析》，他在评论区写道：“技术再牛也防不住老板心思歪，建议结合近期地标遭黑事件一起看。”
发送前，他勾选了三个自媒体账号，都是系统资源包里标记过的“对振海有旧怨”类型。其中一个主编去年被吴振海压过稿，至今还在微博骂他是“土财主装文化人”。
点击推送。
八分钟后，也就是20:08，评论区有人贴出别墅照片，配文：“这门牌号眼熟啊，是不是那个‘舍我其谁’题字的私人会所？”十分钟后，20:10，话题#江川凤凰变乌鸦#冲上热搜第七。十二分钟，有人扒出风衣女是某艺术培训中心前台，注册法人关联公司竟出现在振海地产供应商名录里。十五分钟，调查记者李岩转发：“一边砸钱破坏城市新地标，一边悄悄养着‘文化代言人’？各位觉得这只乌鸦飞得眼熟不？”阅读量瞬间破千万。
主控室电话响了。
是艾米丽。
艾米丽匆匆走进主控室，脸上带着一丝担忧，快步走到陈砚舟身边，压低声音说：“你真把那视频放出去了？这可不像我们一贯的项目风格，我们做的是项目，不是狗仔队。”
陈砚舟抬起头，目光坚定地看着她，平静地回应：“他们用乌鸦替换了凤凰，我只是以牙还牙。”
“可这跟商业竞争没关系了。”她顿了顿，“这是人身攻击。”
“那他们第一次动手脚时，怎么不说这是人身攻击？”他反问，“他们改信号，换影像，想让全江川记住这只乌鸦。我就让他们记住——真正见不得光的，从来不是技术漏洞。”
艾米丽沉默了几秒。“你要付出代价的。这种事一旦开了口子，下次就收不住。”
“我知道分寸。”他说，“但他们也得知道，别拿黑夜当掩护。”
通话结束。
陈砚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，心中暗自思量：“他们如此肆无忌惮地攻击我们的项目，我不能坐视不管。这不仅仅是为了项目的成功，更是为了证明我们的实力和尊严。哪怕会付出代价，我也绝不退缩。”
他低头看了眼笔记本蓝页，上面写着：“攻击路径锁定，反击完成，但对方不会停。”
正说着，系统提示弹出：【以彼之道还施彼身，获得“黑暗骑士”称号】。
称号下面跟着一行小字：可激活一次匿名信息投送权限，持续48小时。
他没立刻使用，而是重新调出攻击源追踪图。Ip跳转链路最终指向振海总部地下三层，机房编号b3-07。那里本该是备用供电系统控制间，但最近三个月，夜间流量峰值频繁出现在凌晨两点到四点。
他记下时间规律，顺手把U盘从独立主机拔下，插进随身携带的笔记本。绿灯依旧闪烁，数据传输完成度显示100%。
外面广场上，凤凰已完成第三轮飞行轨迹，尾羽划出的光带引来一波又一波拍照潮。热力图显示东侧商铺客流仍在上涨，咖啡店排队队伍已经绕到连廊背面。
手机震动。
一条匿名短信跳出来：“你以为赢了？”
没有署名，号码归属地是境外虚拟运营商。
陈砚舟回拨，直接断线。
他笑了笑，打开系统任务界面，找到刚解锁的“匿名投送”权限，输入一段文字：“b3-07机房夜间活动频繁，建议物业检查是否存在违规设备接入。”
收件人填写：江川市网络安全监察大队公开举报邮箱。
发送方式选择“延迟投递”，设定时间为明早九点整。
做完这些，他靠向椅背，目光回到主屏。
热搜榜单正在刷新。
#振海董事长夜会神秘女郎# 已升至第三。
有网友做了对比图：左边是凤凰展翅的光影大片，右边是乌鸦投影截图，下方加了一句调侃：“一个是城市之光，一个是半夜偷食的秃尾巴鸟。”
他又点开本地新闻客户端，头条标题赫然写着：“文化地标遭恶意篡改，警方已介入调查网络攻击行为”。
这时，技术组小王探头进来：“陈哥，刚发现攻击源Ip在十分钟前重启了一次服务器，现在信号断了。”
“断了？”他挑眉。
“对，像是主动切断连接。”小王皱眉，“有点反常。”
主控室里，灯光昏暗而紧张，各种仪器设备闪烁着不同颜色的指示灯，发出轻微的嗡嗡声。陈砚舟坐在主控位前，周围的三块屏幕散发着明亮而刺眼的光芒，映照出他严肃而专注的脸庞。
陈砚舟没说话，起身走到主控台前，重新调出b3-07的历史访问记录。果然，最后一次登录时间是二十分钟前，操作者Id为“admin_zh”，动作是“系统重置+日志清除”。
但他注意到一件事：重启前最后上传的文件，命名格式不符合内部规范。正常维护日志应该是“log_日期_编号”，而这个文件名叫“backup_final_v2”。
他点开文件属性，创建时间是今晚六点十七分。
“不对。”他低声说，“他们不是在擦痕迹。”
“是在准备新的东西。”
话音未落，主控大屏突然弹出一条警报：【外部dNS请求异常，检测到伪装域名指向主控系统】
他立刻切换防火墙后台，发现有个隐藏进程正在尝试建立反向隧道。目标端口正是全息投影的实时渲染通道。
“还想来？”他冷笑，迅速启用“黑暗骑士”权限中的临时监控功能，反向注入探测包。
三秒后，追踪结果返回：真实控制终端仍位于b3-07，但当前操作者Ip来自一台移动设备——信号定位显示，此刻正停在距离综合体不到八百米的一辆黑色商务车上。
他抓起外套，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给安保队长：“南广场外围，一辆无牌黑商务，车顶有行李架，立刻控制司机，别让他关机。”
“要抓人吗？”对方问。
“先拍照，录车牌，等我指令。”他说，“记住，别打草惊蛇。”
挂了电话，他转身回办公室，却在门口撞见林悦站在走廊等他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他一愣。
“网上那些图……是你做的吧？”她抱着笔记本，语气平静，“那个风衣女人，我在发布会那天见过，她在记者区后排站了很久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她拍了很多连廊结构的照片。”林悦翻开笔记，“尤其是支撑柱的接缝处，角度很专业。”
陈砚舟眼神一沉。
发送完帖子，陈砚舟并没有松懈，他立刻召集了团队核心成员到主控室开会。会议室里，气氛紧张而热烈，大家围坐在会议桌旁，目光都聚焦在陈砚舟身上。
“现在舆情已经起来了，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。”陈砚舟表情严肃地说道，“接下来可能会面临各种不同的声音，有的是支持我们的，有的可能会质疑我们的手段。我们要提前做好应对准备。”
团队成员们纷纷点头，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。有人提出要安排专人关注舆情动态，及时回应合理质疑；有人建议加强与媒体的合作，引导舆论走向；还有人认为要进一步收集振海地产的不利证据，以备不时之需。陈砚舟认真倾听着每个人的意见，不时点头表示认可，最后他总结道：“大家的想法都很好，我们就按照这个思路去准备。这场舆情战，我们不仅要打赢，还要打得漂亮，让所有人看到我们的实力和决心。”
他忽然明白过来——乌鸦不是终点。
那只是一道烟幕。
真正的攻击，从来就不在天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