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落雁见苏子安竟这么快就从船舱出来了,颇为意外。
她原以为两人会在里面有一番纠缠,结果这个混账竟然就这么出来了。
“嗯?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?”
苏子安瞥了她一眼,淡淡说道:“你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?”
“混蛋!”
“沈落雁,你看好她,等到了江宁城就放她走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此时的大唐长安城中,慈航静斋与阴葵派几番交手后,各自返回宗门。
两派都已经得知苏子安离开的消息,但因为当时正在激烈争斗,一时无暇顾及其他。
官道上,阴葵派一行人在祝玉妍的带领下,正奔赴扬州城。
祝玉妍万万没想到,那个曾与她交手的大魔王,竟已是侯爵之身,掌控一州七郡,坐拥二十万大军。
她隐隐怀疑,那位武威侯苏子安,很可能就是那个令江湖闻风丧胆的大魔头。
这让她对苏子安产生了浓厚兴趣。
婠婠神色复杂地看向祝玉妍,轻声问道:“师傅,我们真的要去扬州城吗?”
她没想到师傅竟会亲自前往扬州,担心苏子安的身份暴露。
祝玉妍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:“没错,婠婠,今后我们要把阴葵派的据点迁往扬州。”
她自然不会放过那个混蛋。
更何况,苏子安手中还握有邪帝舍利。
虽然她现在无法使用,但他也未必能掌控。
想到那混蛋竟然还拿走了她的贴身衣物,祝玉妍心头一怒,恨不得立刻将他除之而后快。
“是,师傅。”
婠婠立刻点头答应,心中却满是疑惑。
她实在想不通,师傅祝玉妍为何执意前往扬州,甚至打算将阴葵派的总部也一同迁去。
可她一个做徒弟的,又能说什么呢?也只能日后提醒苏子安,让他多加防备祝玉妍罢了。
慈航静斋中,梵清慧与言静庵相对而坐,两人神情凝重。
她们也在低声议论苏子安——那位既是武威侯,又被传为“大魔王”的神秘人物。
言静庵目光清冷,语气平静地对梵清慧说道:“师姐,这事暂时别告诉梦瑶,她正在静念阐院闭关,我不想让她牵扯进来。”
梵清慧点头应下,神情认真:“我明白,梦瑶那边我会守口如瓶。”
顿了顿,她语气一沉:“不过,不论这位武威侯是否真是那位‘大魔王’,他将来恐怕都是个大麻烦。”
“你可知道?他如今掌握着整个扬州七郡,手下更是统辖二十万军马,连大隋南征宋地的二十多万军队也被他接手。”
“如此一来,他手上的兵力将近五十万之众,比一些小国的兵力还要多。”
“再加上他得手了杨公宝库的金银与邪帝舍利,我们慈航静斋若要对付他,恐怕也不能轻举妄动。”
言静庵眉头紧锁,迟疑地问:“师姐,你不会是想让我亲自出面,去扬州对付他吧?”
她望着梵清慧,神色复杂。
她万万没想到,当年碧秀心为引出石之轩而“以身饲虎”,落得香消玉殒,如今梵清慧竟也动了让她对付苏子安的念头。
梵清慧听罢,摇了摇头,语气带着几分无奈:“你想岔了,你比苏子安年长许多,我怎会让你去那般行事?师妹,难道你还放不下庞斑吗?”
她没想到言静庵竟会误会至此。
毕竟言静庵虽容貌如少女,年纪却已有六七十岁,怎么可能让她去对付一个比她小几十岁的年轻侯爷?
言静庵听了,面纱下的神情一滞,苦笑一声:“庞斑?呵呵,我早已不记得他了,二十多年过去,还有什么放不下的。”
梵清慧轻轻握住她的手,叹息道:“师妹,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怪我,怪我当年让碧秀心去接触石之轩。”
“可你是否想过,当初是我逼她去的吗?不,那是老祖的命令。
你觉得,我真会害她?”
“老祖?!”言静庵震惊地望着她。
难怪当年梵清慧态度坚决,原来这一切,都是地尼的意思。
当年三人情同姐妹,她一直不明白,为何梵清慧会将碧秀心推入火坑。
如今,她终于明白了。
梵清慧四下看了看,压低声音继续说道:“其实几年前,老祖还想让你的弟子去接近庞斑,还是我费尽口舌才劝下。”
“眼下梦瑶去了静念阐教,你也要多加留意。”
“我怀疑,老祖并未真正放弃当年的打算。
你的徒弟,为何不能由你亲自教导,却偏偏要送去静念阐院?这些事,你要心中有数。”
言静庵听完,脸色微变,缓缓点头,开始思索起关于秦梦瑶的事来。
梵清慧今日所言,犹如惊雷,她需要好好理清思绪,为日后如何护住两个徒弟早做打算。
两日后,苏子安的舰队抵达江宁城。
准确地说,如今已是大隋疆域的江宁。
“参见大将军!”
码头之上,十几位将领齐齐拱手行礼。
苏子安望向他们,眉头微皱。
他对军务与官制了解不深,一时之间,也无法判断这些将领的态度是真是假。
但是今天来迎接的将军们却只是一些副将,甚至大军中二三十个将军只来了十多个,看来江宁这边的大隋将领对他的到来并不欢迎。
苏子安神色平静地下令,“都起来吧,传令全军在江宁城外集结,一个时辰之内,未到者军法从事,迟到者同样严惩不贷。”
“是,大将军。”
沈落雁带着惊鲵跟在苏子安身后,她也察觉到了前来迎接的将军有些不对劲。
不过,她并未提醒苏子安,她倒想看看,苏子安打算如何掌控这二十多万的大军。
江宁城外的军营中,骁果卫的十多位将军,以及大隋边军的十几位将领,正围坐在一个营帐中,一边品茶,一边谈笑风生。
“武威侯应该已经到了吧?我们真的不打算去迎接?”
“一个年纪轻轻的侯爷,不必太在意。
宇文丞相的信我们都看过了,估计不了几天,武威侯就会被调回去。”
“没错,宇文家族如今权势滔天,我们这些人也都是宇文家提拔上来的,一个苏子安,不过是个南征将军,我们根本不用放在心上。”
“哈哈,说得对。
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,怎么可能懂得带兵打仗?皇帝陛下这次任命也太草率了些。”
“是啊,这几年大隋确实越来越不如从前了。”
“我们是武将,朝廷的事用不着我们操心,只要听从宇文丞相的安排就行了。”
咚咚咚咚……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战鼓声, 营帐中的将军们听到了鼓声,只是略微抬头看了看,随即又恢复了谈笑风生的模样。
他们心想,今天是武威侯苏子安到任的日子,想必这集结是新来的侯爷想看看军容,他们才懒得去理会那个年轻后生。
江宁城外,苏子安站在一座高台之上, 这一次,他没有再佩戴面具, 自从下了战船之后,他就已经摘下了那副伪装的人皮面具,因为他要让这支军队真正认识他,这支二十多万人的队伍,将来都会是他的兵。
五千精锐黑甲骑兵环伺四周,护卫在侧,
沈落雁与惊鲵站在他身后,她们也不清楚苏子安今日到底要做什么。
一个时辰过去,二十多万大军已整齐列队, 二十万步兵!
六万骑兵!
整整二十六万大军,整整齐齐地列阵于江宁城外,所有士兵的目光都投向了高台上的苏子安。
望着眼前的庞大军队,苏子安心下也有些紧张,这是他第一次统帅如此规模的军队。
“……启禀侯爷,各军主将均未前来报到。”
听到禀报,苏子安神情不变, 不来?
很好,他正愁没有理由处置这些人,如果他们都来了,反倒不好动手。
“苏武,带一千黑甲骑兵,去军营抓人,敢反抗者,格杀勿论。”
“遵命,侯爷!”
高台后方,沈落雁听到了苏子安的命令,眼中闪过一丝亮光, 她没想到苏子安刚一到任就准备动手,这份果决与魄力让她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。
她也清楚,越早掌控军队,对接下来的战局就越有利,留着那些不忠的将领,迟早是个隐患。
惊鲵冷眼旁观,一言不发,她身上的穴道依旧被制,每隔两个时辰,沈落雁还会重新封她一处穴道,她即便想动手,也无法靠近苏子安。
“惊鲵,没想到武威侯苏子安长得出人意料地俊朗。”
沈落雁看着苏子安的容貌,有些意外,刚才他下船时,她几乎没认出来,若不是那熟悉的语气,她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俊朗青年,竟然是那个传闻中手段狠辣的苏子安。
惊鲵听到这话,脸色更加冰冷,什么认识?
什么始乱终弃?
沈落雁的话让她心中怒火中烧,片刻后……
二十余名将军被黑甲骑兵押解而来,其中不少人脸上带着伤,有的甚至腿骨都折了,行动艰难。
苏子安扫视了一眼这些被押来的将军,随即向前一步,目光如炬地看向台下的大军,运起内力高声说道:“本侯名唤苏子安,乃大隋武威侯。”
“今日来至江宁城,你们这二十多万将士应当知晓本侯所为何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