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云舒看着白蕊姬瞬间切换的明媚笑容，心里的那点疑虑并未完全散去。她正想开口询问，殿外却传来通传声，
御前总管李玉来送皇上刚赏下的新鲜瓜果。
李玉捧着锦盒进来，依旧是那副恭谨沉稳的模样，行礼道：
“玫妃娘娘，皇上惦记着娘娘，特让奴才送些新进的蜜瓜来。”
“有劳李公公了。”白蕊姬笑着应道，声音依旧娇柔。
然而，就在李玉低头摆放锦盒的瞬间，姜云舒清晰地看到，白蕊姬落在李玉身上的目光，与方才看石榴花时的眼神如出一辙，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凝视，仿佛透过李玉在看着什么遥不可及的东西，连唇角那抹惯常的笑意都显得有几分恍惚。
那眼神一闪即逝，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。李玉摆放好瓜果，便躬身退下了，自始至终都未曾抬头，似乎在逃避着什么。
殿内恢复了安静。
姜云舒却怔在了原地，心中豁然开朗，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。她明白了。
蕊蕊刚才的发呆，不是因为烦恼，而是因为……李玉？
难道蕊蕊对李玉……
这个认知让姜云舒一时有些无措。她想起进忠说过，李玉对惢心情根深种，而蕊蕊如今是皇上的妃嫔……这关系太过错综复杂，也太过危险。
白蕊姬似乎并未察觉自己方才的失态，依旧兴致勃勃地拉着姜云舒去尝那蜜瓜，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皇上近日的恩宠，仿佛刚才那个眼神从未出现过。
姜云舒看着白蕊姬若无其事地品尝蜜瓜，终究没忍住，凑近了些，压低声音试探着问：
“蕊蕊，你……你是不是对李玉公公有意思？”
白蕊姬拿着银签的手微微一顿，抬眸看了姜云舒一眼，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里，此刻竟没有丝毫被戳破心事的慌乱，反而坦荡得惊人。她放下银签，拿起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角：
“没错，不仅仅喜欢，我还要这个人往后，只喜欢我。”
姜云舒被她这直白又大胆的宣言惊得瞪大了眼睛，连忙道：
“可是……可是李玉他心里有人啊！是娴贵妃身边的惢心！他刚才还在御花园给惢心送玉簪呢，虽然被拒绝了……”
她将自己看到的一幕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。
本以为白蕊姬会知难而退，谁知她听完，只是不屑地轻哼了一声，眼神里甚至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：
“惢心？那个心里装着江太医，却还吊着李玉捞好处的女人？”
她显然对翊坤宫的事了如指掌，
“她看不上李玉正好，省得我多费手脚。至于李玉现在心里有谁……”
白蕊姬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，指尖轻轻敲着桌面，
“不重要。只要我看上了，迟早有一天，他会心甘情愿地把心掏给我。现在嘛……时机未到而已。”
她说着，重新拿起一块蜜瓜，咬了一小口，眯着眼品尝着甜味，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：
“等着看吧，云舒。等我找到合适的机会，这个人，一定会是我的。”
—— ——
夜里从永和宫出来，姜云舒心里还琢磨着白蕊姬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，以及李玉这个人。她回到庑房时，进忠已经下值回来了。
见她进来，进忠放下手中的书卷，很自然地伸手将她揽到身边坐下。姜云舒顺势靠在他怀里，犹豫了片刻，还是仰起头问道：
“进忠，你跟你师父李玉共事这么久，他……为人到底怎么样啊？”
进忠闻言，抚着她长发的手微微一顿，低头看向她，眸色深沉了几分，语气听不出喜怒：
“怎么突然问起他？”
姜云舒没察觉他细微的情绪变化，兀自说道：
“就是好奇嘛。你觉得他这个人，品性如何？对感情……专一吗？”
她这话本是替白蕊姬问的，想多了解李玉一些。可听在进忠耳中，却完全变了味道。他想起今日她才特意跑去养心殿跟他说李玉和惢心的事，如今又这般关切地打听李玉的品性和感情，一股无名火夹杂着酸意猛地窜上心头。
他箍在她腰间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，声音也沉了下来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峭：
“怎么？瞧上他了？觉得他李玉位高权重，比我这副总管更体面，更能给你依靠？”
姜云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懵了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误会了，顿时又气又好笑，握起拳头捶了他胸口一下：
“你胡说什么呢！我怎么可能看上他！是蕊蕊！是蕊蕊好像对李玉有点……那个意思！”
她急忙将白蕊姬的话和自己的观察说了出来。
进忠听完，紧绷的下颌线条才缓缓放松，箍着她的手臂也松了些力道，但眼底那点不悦仍未完全散去。他哼了一声，语气依旧有些硬邦邦的：
“她倒是眼光独特。李玉那人，表面看着稳重端方，实则优柔寡断，尤其在感情上，被个惢心吊了这么多年还不清醒，能有什么出息。”
这话里带着明显的偏见，显然还在为刚才的误会耿耿于怀。
姜云舒看着他这副带着孩子气的醋意，忍不住笑起来，伸手捧住他的脸，凑上去在他紧抿的唇上亲了一下，软声道：
“好啦，别酸了。在我心里，谁都比不上我们进忠公公~他李玉好不好，跟我有什么关系？我只要你一个。”
进忠被她这直白的哄劝弄得耳根微热，面上却强撑着维持镇定，只是眼底那点寒意彻底化开了，重新将她搂紧，低低地回应了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