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萨满灰岩这一躬,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冰消雪融。
那些彪悍的狼骑们虽然依旧目光警惕,但已经收起了武器,默默驱使着巨狼退到两侧,让出了通路。他们看向袁满等人的眼神里,少了敌意,多了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好奇——尤其是对袁满手中那柄能散发温暖白光的长剑。
苏晓长长松了口气,拍着胸口,小声对石猛嘀咕:“吓死我了,还以为真要跟这些大家伙干一架呢……他们骑的狼可真帅啊!”
石猛也缓缓收刀入鞘,但身体依旧保持着微妙的戒备状态,这是多年军旅生涯养成的习惯。他对灰岩萨满点了点头,算是回礼。
袁满则连忙收剑还鞘,上前一步,对着老萨满行了一个修真界常见的平辈礼节:“老人家您太客气了,一场误会,解开就好。我们确实是为了追踪那群黑袍恶徒而来,他们可能在谋划一场巨大的灾难。”
灰岩萨满直起身,浑浊却睿智的眼睛看着袁满,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轩辕皓,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:“灾难……早已开始显现征兆了。尊贵的客人们,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,风雪太大。请随老朽回部落暂歇,让我们尽地主之谊,也让我将所知的情况告知诸位。”
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。
客随主便。而且,众人也确实需要了解更多关于玄冥渊和“影刃”队伍的情报。
在狼骑们的护卫(或者说“护送”)下,一行人跟着灰岩萨满,穿过几条隐蔽的冰谷,来到了一片背风的巨大冰壁前。冰壁上开凿出了许多洞穴,洞口悬挂着兽皮帘子,隐约能看到里面跳动的火光和人影。这里就是冰狼部落的聚居地。
部落里的男女老幼看到萨满带着一群陌生人回来,都好奇地围拢过来。他们穿着厚厚的兽皮衣服,脸上大多有着被风霜刻下的痕迹,眼神纯朴而带着野性。孩子们躲在大人身后,偷偷打量着袁满和苏晓,尤其是对苏晓身上那些闪着小灯的设备格外感兴趣。
灰岩萨满将众人引到了最大的一个洞穴,这里似乎是部落的议事厅兼祭祀之地。中央燃烧着熊熊的篝火,驱散了寒意,墙壁上刻画着古老的壁画,描绘着狼群、狩猎和祭祀的场景,充满了原始粗犷的美感。空气中弥漫着松脂和烤肉的味道。
分宾主落座(主要是铺着厚厚兽皮的石头或木桩),有部落女子端来了用某种植物根茎熬煮的热汤和烤得焦香的肉干。
“尝尝吧,客人,这是冰原的特产,能驱寒暖身。”灰岩萨满热情地招呼。
袁满几人道谢后,也确实感到腹中饥饿,便没有推辞。热汤下肚,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,连日内奔波的疲惫都驱散了不少。
趁着用餐的间隙,灰岩萨满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,他握着那根镶嵌水晶的木杖,缓缓开口:“不瞒诸位,部落的狼神图腾,最近很不安宁。”
他指了指洞穴深处一个被供奉着的、用巨大冰狼头骨和彩色石头垒砌的简易图腾。
“夜夜发出悲鸣,指向圣山——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玄冥渊的方向。”老萨满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那是源于对未知灾难的恐惧,“冰原上的生灵也变得狂躁不安,连最温顺的雪蹄鹿都开始攻击同类……这一切,都是不祥之兆。”
他抬起头,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停留在跳动的篝火火焰上,仿佛能从那光芒中看到古老的箴言。
“部落里世代流传着一个预言,来自先祖之魂的警示。”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肃穆,带着一种吟唱般的韵律:
“当黑色的太阳,吞噬冰川之眼,”
“沉寂的魔君,将于骸骨中……重生。”
黑色的太阳!吞噬冰川之眼!
袁满心中剧震!这和萍儿昏迷中的呓语几乎一模一样!黑色太阳,指的难道就是那个需要精血孕育的“魔胎”?
“萨满爷爷,”袁满忍不住急切地问道,“‘冰川之眼’是什么?‘魔君’又指的是什么?”
灰岩萨满对于袁满的称呼微微怔了一下,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温和。他解释道:“‘冰川之眼’,指的是圣山,也就是玄冥渊最核心的区域。那里据说是万古不化的玄冰之源,形状如同大地的眼睛,也是传说中上古封印最为薄弱的地方。”
他顿了顿,脸上露出深深的忧虑:“而那些黑袍恶徒的目标,恐怕就是那里。他们想用邪恶的仪式,污染冰川之眼,破坏封印……”
“至于‘魔君’……”老萨满摇了摇头,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恐惧,“预言语焉不详,只说是被封印在圣山之下的古老邪恶,一旦脱困,将给整个北境,乃至整个世界带来无尽的黑暗与冰封。”
(灰岩萨满内心:狼神在上,难道古老的传说真的要应验了吗?这些远方的客人,是灾难的信使,还是……扭转命运的希望?)
石猛沉声问道:“萨满可知,那些黑袍人具体有多少?实力如何?他们比我们早到一天左右。”
灰岩萨满摇了摇头:“他们很狡猾,避开了我们常规的巡逻路线,我们只发现了一些被吸干精血的妖兽尸体,以及他们残留的、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。具体人数和实力,并不清楚。但能潜入到圣山附近,绝非易与之辈。”
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轩辕皓,语气带着恳切:“尊贵的客人,您拥有看穿迷雾的力量。我们冰狼部落世代守护圣山,绝不容许邪恶亵渎狼神的圣地!我们愿意提供帮助!”
轩辕皓终于抬眼,看了老萨满一眼,淡淡开口:“可。”
只有一个字,却让灰岩萨满如同吃了定心丸,脸上露出了振奋的神色。
他立刻转向那名最开始带队拦截众人的高大狼骑首领:“巴图!”
“萨满!”名叫巴图的狼骑首领立刻抚胸躬身。
“挑选部落里最熟悉圣山地形、最勇敢的十个狼骑兄弟!由你带队,为这几位尊贵的客人引路,前往圣山外围!”灰岩萨满声音铿锵,“记住,你们的任务是引路和预警,一切行动,听从客人们的安排!务必,要将亵渎圣山的恶徒揪出来!”
“是!巴图领命!”巴图大声应道,眼中燃烧着战意和对部落使命的忠诚。他看向袁满等人,尤其是轩辕皓的眼神,充满了敬畏和一丝跃跃欲试。
合作,就此达成。
冰狼部落展现了他们作为北境主人的彪悍与担当,也体现了他们对自然、对圣山的深深敬畏。他们或许不懂高深的修真法门,但他们有着与这片土地共生的古老智慧和无畏的勇气。
很快,由巴图率领的十人狼骑小队准备就绪。他们每人配备着骨矛、猎弓和锋利的骨刀,胯下的巨狼更是焦躁地刨着蹄子,似乎也感应到了即将到来的战斗。
袁满一行人稍作休整,补充了热水和肉干,便在狼骑的引领下,再次踏入了茫茫风雪之中。
这一次,他们不再是盲目追踪,而是有了熟悉地形的向导。目标直指那传说中的绝地,预言中灾难的源头——玄冥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