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台上的小葱迎来了第三茬丰收,绿萝的藤蔓已经快要把半个窗户变成绿色瀑布。袁满最近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好得能去参加马拉松,工作效率高到让同事侧目,连带着看甲方爸爸那张油腻的脸都觉得顺眼了几分。
这种由内而外的“滋润”感,让她几乎要沉醉在这平静而充满小确幸的日子里,选择性忽略了心底那丝隐隐的不安——大白周身那股清冽而强大的气息,似乎越来越难以完全收敛了。偶尔在他专注于玉佩时,袁满甚至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会产生极其细微的、如同水波般的荡漾。
她知道,这是恢复的征兆,但也可能是……麻烦的前奏。
麻烦在一个周六的下午,不请自来。
门铃响起时,袁满正盘腿坐在沙发上,一边啃着大白刚烤好的、香酥掉渣的杏仁饼干,一边对着笔记本电脑筛选下周要穿的衣服。大白则在阳台他的“专属座位”上,对着掌心的玉佩闭目凝神,阳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晕(袁满现在已经能淡定地欣赏这幅美景了)。
“谁啊?”袁满趿拉着拖鞋,嘴里还含着饼干,含糊不清地问着,透过猫眼往外看。
门外站着一位穿着深灰色西装、戴着金丝边眼镜、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男子。他站姿笔挺,面容斯文,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,但那双透过镜片看过来的眼睛,却锐利得像是能穿透门板。
不是邻居,不是快递,更不是查水表的。
袁满心里咯噔一下,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阳台。大白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,手中的玉佩也被收了起来。他眸光沉静地看向门口,几不可查地对袁满摇了摇头。
轩辕皓内心活动: 来者气息凝练,步伐沉稳,非寻常凡人。观其气血运行,似有微末修炼痕迹?此界竟也有触及超凡门槛之人?是为之前之事而来?
袁满接收到信号,深吸一口气,调整了一下表情,打开了门,但只拉开一条缝,身体挡在门口:“你好,请问找谁?”
门外的男子看到她,笑容加深了一些,显得更加彬彬有礼。他出示了一个黑色封皮、印着银色徽章的证件,上面写着“国家特殊事务调查局”,姓名一栏是“赵明”。
“袁满小姐是吧?你好,我是特殊事务调查局的赵明。”他的声音温和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官方腔调,“有些事情,想向您和您的表哥白皓先生了解一下情况,方便进去谈吗?”
特殊事务调查局?
袁满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电影片段!听起来就不是管普通民事纠纷的部门!她心脏狂跳,手心开始冒汗,强作镇定道:“请问……是什么事?我表哥他身体不太舒服,正在休息。”
赵明推了推眼镜,笑容不变,目光却仿佛不经意地越过了袁满的肩膀,扫向了阳台方向:“不会耽误太多时间。主要是关于前段时间,白先生在那起持刀抢劫案中的见义勇为行为,以及……近期我们监测到这一区域有一些不同寻常的……能量波动,想来核实一下。”
持刀抢劫案!能量波动!
这两个词像两记重锤,狠狠砸在袁满心上!完了!果然还是被注意到了!
她脸色微微发白,正不知该如何应对,身后传来了平稳的脚步声。
大白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,站在她身后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平静地看着门外的赵明。
就在他出现的瞬间,赵明脸上的笑容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,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和凝重!他感觉仿佛有一堵无形的、巍峨如山岳般的气墙迎面压来,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滞!这气场……远比他之前凭借仪器模糊感知到的要强大和纯粹得多!
“表哥……”袁满下意识地往大白身边靠了靠,寻求安全感。
轩辕皓抬手,轻轻按在袁满的肩膀上,示意她稍安勿躁。他的目光与赵明对视,语气平淡无波:“何事?”
简单的两个字,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仪,让赵明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。
“白先生,”赵明收敛了笑容,语气变得更加郑重,“我们并无恶意。只是职责所在,需要了解一下情况。关于您制服歹徒的手段,似乎……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。另外,近期附近的能量监测仪记录到数次异常读数,源头似乎指向您的居所。”
他话说得委婉,但意思很明确:我们知道你不是普通人,你搞出的动静我们监测到了,需要个解释。
袁满紧张得指甲都快掐进手心里了。
轩辕皓却依旧神色不变,仿佛对方只是在谈论今天天气怎么样。
“歹徒袭杀,本能反击,未曾留意手段。”他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,将一切都推给“本能”和“未曾留意”,堵得赵明无话可说。难道还能逼问他“本能”是什么吗?
接着,他看向赵明,墨黑的眸子里仿佛有漩涡流转,语气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……质疑?“能量波动?此乃何意?我于此静养,日常不过读书、作画、莳花弄草,何来波动可言?”
他直接将问题抛了回去,并且点明自己“静养”的身份(袁满之前对外的说辞),暗示对方是不是搞错了。
赵明被他反问得一怔,看着对方那坦然甚至带着一丝无辜(?)的眼神,以及那强大到让他心悸却又收敛得极其完美的气场,一时竟有些语塞。仪器读数确实指向这里,但对方咬死不承认,他也没有确凿证据。难道直接说“我们怀疑你不是人”吗?
他深吸一口气,试图从另一个角度突破:“白先生,这个世界远比普通人看到的要复杂。存在一些……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士,或者物品。我们部门的职责,就是管理和协调这些‘特殊’存在,确保社会的稳定。如果您遇到什么……无法理解的事情,或者拥有什么……特别的物品,我们可以提供帮助和保护。”
这话带着试探,也带着招揽的意味。
轩辕皓闻言,唇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丝极淡的、近乎嘲讽的弧度。
轩辕皓内心活动: 管理?协调?凭尔等微末道行,也配?此界官方竟已触及此层面?看来,需更加谨慎了。
“多谢好意。”他语气疏离,“我于此静养,并无他求。至于特殊能力、物品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赵明,“未曾得见。”
油盐不进,滴水不漏。
赵明看着眼前这个气度超凡、言语却滴水不漏的年轻人,感觉像是面对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,完全摸不清深浅。他知道今天恐怕是问不出什么了。强行调查?对方展现出的实力(哪怕只是冰山一角)和这份镇定,都让他不敢轻举妄动。
他沉默了片刻,最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,递了过去:“既然如此,我们就不多打扰了。这是我的联系方式,如果白先生或者袁小姐以后遇到什么……寻常途径无法解决的‘麻烦’,可以随时联系我。”
这话带着一丝提醒,也有一丝警告——我们盯着这里呢。
轩辕皓没有接名片,只是淡淡地看着他。
袁满见状,赶紧上前一步,接过了名片,干笑道:“谢谢赵先生,我们会收好的。”
赵明深深地看了轩辕皓一眼,似乎想将他的样子刻在脑子里,然后才点了点头:“告辞。”
门被轻轻关上。
袁满背靠着门板,腿一软,差点滑坐到地上,手里的名片仿佛烫手山芋。她大口喘着气,脸色苍白:“吓、吓死我了……特殊事务调查局!他们是不是发现什么了?我们会不会有麻烦?”
轩辕皓走到她身边,拿过那张名片,看都没看,指尖微一用力,名片便化作一小撮灰烬,簌簌飘落。
“无妨。”他语气依旧平静,但眼神却比刚才冷冽了几分,“蝼蚁之辈,不足为虑。”
轩辕皓内心活动: 果然被注意到了。此界官方力量……虽则弱小,但纠缠起来亦是麻烦。玉佩汲取需暂缓,气息收敛需更加彻底。看来,平静的日子,要到头了。
他走到窗边,撩开窗帘一角,看着楼下那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缓缓驶离。
袁满看着他那挺拔而孤冷的背影,又看了看地上那撮灰烬,心里沉甸甸的。
不速之客的到来,像是一道惊雷,劈开了温馨日常的假象。
她终于清晰地意识到,大白的存在,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激起的涟漪,正在扩散到一个她从未接触过的、隐藏在普通社会之下的……非凡世界。
而他们,已经被那个世界的人,注意到了。
前方的路,似乎布满了迷雾与未知的危险。